夏允真的新年,是在凌屿舟的营帐里度过的。
“过年的时候,我住将军府,和我父亲一起过,你的营帐坏了,就在我那休息吧!”
夏允真点了点头。
一直在少将军的营帐办公,他的寝房是第二次进,但是第一次在这里休息。
床铺的被褥充斥他阳刚的气味,闻起来很是安心,她巡视着周围,发现案桌上有一红色的同心结,造型丑陋,手法粗糙,确实有点像经过少将军的手。
同心结下,留了一张字条。
允真:
见字如晤!
看见同心结了吗?这样都折腾我许久,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将就着当新年礼物吧!云家小儿的东西真不是有钱就能得到的,所以我觉得自己做的才是最好的,就像你给我送的衣服!
很开心,这一生当中,能遇见你!
新年快乐!
愿追光而遇,沐光而行!
凌屿舟
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字,她能想象他写下这段话的表情,无可奈何,满脸囧色,但依然神情坚定,仿佛,这就是最好的礼物!
夏允真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把信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在怀中。
手中的同心结夏允真看了又看。
嗯,这当然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初春,营帐里突然紧张起来。
大将军王亲临兵营,亲自坐镇。
晋国王朝和羌国朝堂上撕破了脸,两军开始胶着。
大战要开始了。
西北大营作为主力军,西南驻军辅助,以雁回峰为界,展开了两国大军的较量。
战场上,清一的黑色旗帜栉节鳞比,迎风招展,战鼓擂鸣,西北大营的将军们神情慵懒地骑在高头大马上,仿佛走上战场就如自己回家那般随意自在。
银灰色的战甲鳞片被擦的铮亮铮亮的,雪色映衬下,闪闪发光,看起来又震撼又威武。
夏允真第一次跟着凌屿舟出战。
身披厚重战甲的他更加英姿勃发,收拾起平时接触中的小气性,此时的他,厚重沉稳,俾睨天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神。
三军严阵以待,整装待发!
对面的回羌阵型诡谲,人口乌压压的一片,身后的阵列中,不断有举着军旗策马奔跑的士兵。
对面的将士有人在叫阵。
“凌家小儿,龟在营帐喝奶去吧,毛都没长齐,等下吓得尿裤子,回去找爹哭!”
敌军阵营里传来放肆大笑,夹杂凌乱的口哨声。
夏允真听得这些骂声,愤怒极了。
他们竟然敢这样骂自己的少将军,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觅出身后的弓箭,准备把那笑得最厉害的人射杀。
旁边一只温热的大手制止了她。
“少将军,他们在辱骂你!”
凌屿舟笑道。
“且让他们过过嘴瘾,战场上骂来骂去很正常,又不会少块肉。”
“快收起来,你的弓箭未必会射中他们,他们的防御系统很是厉害,如果没有射中,将会降低我们将士的锐气,可懂?”
“是,属下鲁莽了!”
“你未必鲁莽,只不过关心心切而已。”
“尔等鼠辈,只配在犄角旮旯里,偷拿抢要,竟然敢在主家面前耀武扬威的,也不知是谁给了你的狗胆!”
此话一出,夏允真的下巴都被惊掉了。
魏副将的嘴皮子竟然如此厉害。
终于明白凌屿舟几次三番想要把他换了,结果还一直留在身边。
这骂人骂到如此水平也是一种才能,至少在阵前吵架,还是没人能吵得过他。
对面的敌军将领最是不能听这些戳心窝子的话。
他们国土面积小,且又贫瘠,如果不靠在晋国抢点吃的,如何生存。
竟然把他们比作鼠辈,真是不能忍。
“你们那边是没人了吗?一只手就能捏爆的小人也能和我们对阵,来,让爷爷打得屁滚尿流,滚回家去吧!”
夏允真冷冷地听着对面敌军的叫嚣,神情淡漠。
身后的将士们也听得那挑衅的声音,纷纷暗自发笑。
他们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直接叫嚣在军营大赛创造神迹的夏副将!
等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夏允真踏马上前,走出列阵队伍,走到两军交战的中央。
银闪的长枪一挥动。
“刚才骂的最凶的那位,请出战。”
敌军的那边传来一阵激烈的欢呼声,想不到一骂,竟然真把这小小个子的人给激了出来。
敌军,一位持着长枪的魁梧的年轻将军,身披紫色战衣踏马而来。
“我且来会一会你!”
“你的战甲很好看,紫色的,还是第一次见。”
那青年将士听着夏允真的话,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此刻他也不管,战场上的第一场对峙,一定要赢!
他策马往夏允真的方向冲来,夏允真也镇定地策马迎上。
两人接战的第一枪,是紫衣男人刺出,夏允真飞身踏在他的银枪上,瞬取了云宴初的匕首一划,转而落坐在回首的战马背上,疾驰冲回了凌屿舟身边,马匹前肢而立,悬在半空中,马鸣嘶叫,她拽住缰绳,才停了下来。
两军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见夏允真取出一块白布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随后那匕首又银光闪闪,甚是凌厉。
敌军的人甚是疑惑,他们的人在马背上怎么一动不动?
忽然,紫色战袍的青年将军,脖子掉落下来,颈脖的血喷注而出。
吓得敌军脸色惨白。
一招。
仅仅一招,就把他们培养很久的将军抹了脖子。
凌屿舟眼神微眯,嘴角上扬。
他的夏允真,忍你们很久了!
随后,大批的敌军就鸣金收兵。
他们要回去好好商量对策,西北军营,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猛将?
首战,西北大营告捷!
整个大营欢呼声,锣鼓声震天!
班师回营,夏允真跟了凌屿舟回了他的营帐。
“你怎么一点都不怕,和你对战的那人,可是在回羌,那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以前与我们对战,还小赢过一两次。”
夏允真叹了口气。
“他们骂你,那么难听,我忍不了。”
凌屿舟听了这话,无比的舒服受用,他紧紧锁定夏允真,把她圈在圆柱上,声音沙哑。
“为何对我这么好?”
夏允真鼻端充斥着凌屿舟的气息,实在是不敢再说什么表忠心的话,免得他又动手动脚的。
“你是少将军啊,保护好你是我的职责!”
凌屿舟双眼锐利,眼睛上下不断地打量着夏允真。
“少将军!”
魏副将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看见少将军和夏副将这个姿势,有点傻眼了。
不是吧,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凌屿舟这才回过神来,清了清喉咙厉声道。
“什么事情毛毛躁躁的,进来也不知道要敲门吗?”
魏副将憨笑了一声,然后正色道。
“王爷唤您去议政处,说是有要事和你相商。”
凌屿舟点了点头。
“你先退下吧!”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夏允真。
“去营帐休息一会,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