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心有一棵古树,树下有一张案几,一男子正坐在案几前的蒲团上喝茶,案几上放了一套茶具,和几摞折子,案几旁边还有个炭炉,炉上正烧开一壶水。
男子身后的小厮看见水开了,走过去,提起水壶,往案几上的茶壶里加水,当小厮加完水离开,苏漓墨才看清男子长相……
七星领着二人走至那男子面前,躬身行礼,“小王爷也在。”
姜衍一手拿着折子,一手握着茶杯,听到七星的声音,才抬起头,他看到七星身后的人,头歪了歪,“这二人是……”
“你是……温家那丫头……苏漓墨,几年不见,又漂亮了。”
卫翀看清那人,想起几年前与他交手的怪人,“是你。”
姜衍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杯子,“你们二人来这做甚?”
“小王爷,是公子让我带他们来的。”
“哦?你们想加入听竹阁。”
苏漓墨摇摇头,“是我的护卫卫翀,我想让他来听竹阁历练一番。”
姜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案几,这个动作很像姜璟,不过他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今日仔细看去,发现姜衍与姜璟的长相有很大不同,姜璟眉眼如画,面容精致,整体给人以温润如玉的感觉,而姜衍的脸棱角分明、五官俊美,他身型更修长高大,给人一种冷傲、盛气凌人的感觉。
“白前,现在人在东海,本王身边没有人,你就留在本王身边吧!”
“是,属下带他先熟悉一下环境。”
七星带卫翀离开,姜衍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小姐,坐下喝茶。”
姜衍突然客气起来,让苏漓墨有些不适应,第一次见面的印象还在,她与姜衍无话可说,只低头喝茶,只听姜衍悠悠的说起了往事。
“听竹阁是我爷爷建立的,当时他培养了一批斥候,初衷是为了打探邬玳国军情。”
“后来孝昌帝怕我爷爷功高盖主,便卸了他的兵权,这批斥候就跟着我爷爷回了玉京,我父亲掏空了这浮玉峰,在这里建立了听竹阁,这批斥候才有了用武之地。”
“我五岁时,才第一次见到我生父生母,他二人游历至东海国,他们在燕王府住过一段时间,临走时我生父把听竹阁的号令牌交予我,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他们,同年他们战死于西凉城。”
“我八岁才来盈国接管听竹阁,我才见到了中毒的姜璟。”
“如今听竹阁,暗线遍布天下,分阁有六十余处。”
苏漓墨心想,原来听竹阁的主人是姜衍,她一直以为是姜璟。二人的父亲一碗水端的真够平,姜璟成为姜家家主,姜衍接管听竹阁,二人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姜家才会屹立不倒。
苏漓墨对姜衍的印象改变了许多,“你……一直生活在东海国?”
“是的,我的堂叔是东海国燕王,也就是我的父王,当年我生父送我至东海国燕王府,本意托我父王寻一个好人家收养我,不料我母妃刚诞下的堂弟夭折,所以我便成了燕王府独子。”
竹韵轩里,玉兰百合见卫翀没回来,“小姐,卫翀怎么没有陪着你?”
“他有其他任务在身。”苏漓墨看二人年龄也不小,又开始操心起二位婢女的归宿。
玉兰与百合听她说起嫁人之事,扑通两声跪在地上,“小姐,你还未出阁,怎么操心起我们的事,我们二人终生跟随你,是不会嫁人的。”
想想也是,自己还未及笄,现在去操心婢子婚事,也不合适,既然机缘未到,那就再等等……
墨竹苑,七星年岁比卫翀大,一直老成持重,今日却显得十分异常,他一阵风似的冲进姜璟寝殿激动的说:“公子、公子……我们找到前西凉军统帅韩地锦了。”
“你说什么?”
“当年西凉军统帅韩地锦没有死。”
“他现在人在哪里?
“在听竹阁,只是得了病。”
“什么病?”
“失心疯。”
“带上药老。”
“我们去听竹阁。”
三人连夜出了玉京往浮玉峰赶去。
听竹阁里,郎中正在为韩地锦诊治,他闭着眼躺在床上,姜衍背着手站在一边。“阁主,这位老者患病多年,在下不才,无法根治,只能用些镇定安神的药,让他平复下来。”
姜衍摆摆手让郎中退下,他在床前站了一会,看着安静熟睡的韩地锦。
当年西凉军全军覆没,只有几千人护送西凉城百姓撤退,才侥幸活了下来,这几千人并未回护国军,西凉军之前一直跟随姜璟的爷爷,也就是上一任大将军姜玉启。
永康帝年间,姜玉启曾率领护国军攻至邬玳国都大邬,逼得当时的邬玳王签订了停战书,两国才有了十年停战期。
孝昌帝末年,也就是延康帝的父亲,儿子即将即位,害怕姜家功高盖主,把持朝政,当时姜玉启年迈,永昌帝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褫夺了姜玉启大将军的职务,温言礼才上位。
护国军一直听命于姜家,对姜玉启当年的战绩更是推崇备至,在军中姜玉启已经被奉为神明,西凉军便是最忠心于姜玉启的一支。温言礼上位,他们不愿回归护国军,一直守护西凉城,自称西凉军。
如今西凉军存活的几千人,其中一些人在听竹阁,一些人加入了姜府的私军。
这么多年过去了,能认出韩地锦的,便是前西凉军人。他们遇到韩地锦时,当年正值壮年威风凛凛的韩统领,已经成了白发苍苍疯疯癫癫的老头。
姜璟到时韩地锦还未醒,药老上前把了脉,沉吟片刻,“他痴傻了十几年,已经无力回天,况且他身体也到了油尽灯枯之时。”
“我知你们想问他话,老朽只能用针灸之术,维持他两个时辰清醒,你们有什么话便尽快问,时辰已过,便再无机会。”
二人听后大喜,“那就有劳药老。”
“你们先出去,我这就为他施针。”
二人站在门外等候,“他会不会忆起当年之事?”
姜璟未答话一直蹙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