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麟德殿,七星立即跟了上来,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这时一个比七星年岁小的侍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卫翀上前给姜璟行了一礼,七星警惕的看着卫翀:“阁下为何拦道?”
卫翀递上一块玉佩,“我家主人在前面等候公子,”姜璟看到玉佩,有一刻怔愣,他认得此玉佩,是温玄凌的信物,想必是宣平侯府之人,姜璟点点头。
卫翀在前面带路,三人出了宫道,转进了小路,七拐八拐到了皇宫最西面人烟罕至之地,七星小声对姜璟说:“公子小心有诈。”
面前出现了一个荒废的园子,卫翀停下,只见园子门口站着两个宫女,玉兰与百合屈膝给姜璟行礼,随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姜璟跨进园子,七星紧随其后,被卫翀拦住。
“公子……”姜璟回头,示意他在外等候。李墨站在墙角背阴处,见姜璟进来,她走了出来,“有劳姜公子走了这么远的路程,为了保险起见,我只能选在这里与公子相见。”姜璟看到李墨有些诧异,他以为是大长公主手下之人,只见一个八九岁女童,乌黑的头发梳成了双环髻,攒了一圈珍珠,双环上系着丝带,雪白的瓜子脸,一汪墨瞳,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嘴唇,一身鹅黄色宫装,怎么看都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李墨看出姜璟的疑惑,“我是十公主温漓。”
姜璟心里一惊立马就要行礼,“姜公子,你身体不适,不必多礼。”
姜璟撑开手心,里面躺着温玄凌的玉佩,“公主怎么会有温玄凌的信物?”
“他离开时留给我的,让我在危急时可以寻求宣平侯府庇护,”温玄凌从小身处高位,不可一世,什么人都不会放在眼里,能让温玄凌托付信物,看来这十公主不简单呐!姜璟在心里思量着,面色不动声色。
“不知公主在此等候璟所为何事?”
“姜公子,我便直言不讳了,若有冒犯望海涵,”
“今日你向父皇行礼时,我发现了你手臂上紫色的斑,我想你可能中了金叶灵仙草之毒,”
姜璟觉得自己的秘密像是被人窥探,他放在背后的手暗暗握紧了袖口。自八岁中毒以来未在玉京众人面前露过面,一来自己心气甚高,自恃才华出众,却被人下毒,死里逃生,整日气若游丝,心里落差之大,让他不愿意见人,二来,发病时的痛楚,耗尽了所有精力,已经让他无法正常生活。今日能在他人面前谈笑自若,也不过是多年来的病痛磨去了自己的傲气。可一个八九岁的女童直言不讳的指出自己中毒后的表象,还是让姜璟有一丝丝的气恼,他微微眯了眼。
只见十公主停顿了一下,似若有所思。
“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你手臂上的紫斑应该出现在尸体上,可你还好好的活着,想必你府中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医者,能活死人,肉白骨。”
“不过紫斑不消,他应该是没有找到解药,你的寿命应该只有十年吧!”
李墨的话,让姜璟感到即惊讶又心惊,惊讶的是,这十公主聪慧异常,小小年纪心思如此缜密,难怪温玄凌会如此袒护她,心惊的是药老潜心研究多年,翻阅无数孤本古籍,才找出金叶灵仙草的只言片语,为何她知道的如此清晰。
李墨大致能了解姜璟的心思:“姜公子一定疑惑我为何知道的这么多,不妨听我讲个故事吧!我的母妃是姝妃,有一半邬玳血统,金叶灵仙草便产自邬玳……”李墨幽幽讲起她曾外公的那段往事。姜璟一边听故事,一边心疑故事的可信度。姜璟从药老找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自己所种之毒的确是金叶灵仙草的花毒,产自乌玳,但不知道具体生长在哪里?
“姜公子,我手里就有一株金叶灵仙草,它的花剧毒,它的叶子便是解药。”说完,她让玉兰呈上《西域药草录》,“姜公子,如果还有疑虑,你可以拿着这本《西域药草录》,书中对金叶灵仙草记述的非常详细,你也可以派人查一查我曾外公的身世,一查便知我的话是否属实。”
姜璟明白这十公主必有所求,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亮出手中的筹码,“姜公子,我手中的金叶灵仙草应该是这世间最后一株吧!我可以让给你。”姜璟激动的心怦怦的直跳,他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金叶灵仙草的出处和解药,如今像天上掉馅饼,他想要的就摆在自己面前,任谁隐忍多年,都不会无动于衷,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他必须抓住。但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无功不受禄,公主想要璟做什么?”
“姜公子是个聪明人,我的请求不难,就看姜公子愿不愿意相助,”
“公主但说无妨,”
“母妃在我四岁那年离世,留我一人在这宫中孤苦无依,备受其他皇子公主欺凌,这皇宫是我的牢笼,公主身份是我的束缚,宫廷的尔虞我诈,以我之力怎能应付的来,也许等不到及笄我便死在这里。”李墨越说月伤心姜璟有一刻被她说动,动了恻隐之心。
“姜公子,看到你的遭遇,我也深有感触,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姜璟皱了一下眉,恻隐之心消失。
李墨看到他的表情,想来自己戏演过了,话锋一转:“今日与姜公子相见,是想求公子配合我演一场戏,让我脱离温氏,褪去公主身份,逃离皇宫,从此隐姓埋名。”
姜璟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另类,这十公主比当年的自己更胜一筹,她对人心揣度十分精准。
对于今日之事始料未及,所以姜璟没有即刻答复,“公主有求,璟必尽力而为,只是事关重大,璟尚须斟酌一二。”
李墨知道姜璟细心谨慎,怎会很快答应她的请求,便不再多说:“恭候姜公子的答复,若能助我脱离苦海,姜公子便是我的恩人,我必奉上金叶灵仙草。”无论这次谈判是否成功,恭维的话还是要说一说,二人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