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有宫人来传旨,让公主们到太极殿聆听圣训,她才想起自己还有个父皇,想想阿漓也是可怜,死了娘,爹也不管,也许到出嫁都见不着自己的亲爹,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李墨到太极殿的时候,殿内已经跪了一排公主,她跪在第二排,是与她年龄相仿的九公主和十一公主,最后一排是年龄小些的十三、十四和十五公主。
延康帝后背靠在龙椅上,眼睛紧闭,大殿里安静的只听见沙漏的声音,李墨偷偷抬头打量着延康帝,他四十岁左右,由于保养的好,脸上未见一丝皱纹,五官端正,不怒自威,一盏茶后,延康帝睁开了眼,他盯着跪在地上的公主们,久居上位的威压,让跪在殿中的公主们有些胆怯。
“吾儿,谁能为朕解忧?”延康帝的声音磁性而洪亮。
四公主年长,抬起头来说:“女儿们不知,请父皇明示。”
延康帝手指敲着书案说道:“自你们三姐走后,箫府一直没有女主人,箫伯远驻边在外,延误了续弦事宜,如今朕体恤功臣,特赐婚于箫府,你们谁愿意下嫁,”四公主跪着的身子踉跄了一下,见殿内始终无人应声,只得心灰意冷的说到:“女儿年长,其他妹妹们还小,我自应当仁不让,”其实这四公主年仅十五,那箫伯远已有三十,如今嫁去又是续弦,真真不是好归宿,五公主、六公主才十二三岁,葵水还未至,李墨觉得皇帝的女儿们实属可怜,跟货物一样,只不过是金贵一点的货物,随便拿来安抚臣子。
定下要嫁之人后,延康帝又对公主们进行一番洗脑,总之就是身为公主理应为大盈奉献,为皇权巩固做牺牲。李墨的腿都跪麻了,终于听到延康帝下令让她们退下,她起身后缓了许久,慢慢的踏出了太极殿,她一边走一边思索,延康帝对待女儿们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刚才看四公主是不愿的,只是迫于威压,不得不认命,前面几位公主都在嫁人两年后离世,是真的的巧合,还是另有原因,如果死于非命为什么延康帝没有追查,四公主嫁去会不会走三公主的老路?她想起二公主三公主下葬前母妃都在,她会不会也有这样的疑虑?从两位公主的尸体上会不会发现一些端倪?这些问题她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如今想来疑点重重。
不知不觉走到了太掖湖畔,抬头便是温玄凌躺过的那棵树,李墨在树下坐下,背靠树干,自己知道信息还是太少了,忽然从旁边假山后面传来女子哭泣声音,她正想起身去看看,又听另一个女子安慰道:“六妹妹,别哭了,这也是我们的命吧!将来你我也有这一遭。”李墨明了,想必是六公主和五公主,哭泣女子声音小下来,“阿姐是为了母妃和我,如果不答应,父皇必会迁怒于我们,以后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阿姐小时候见过姜府的璟公子,虽然那时小,但璟公子的才学连父皇都夸赞,得了个第一公子的称号,玉京的公子们无人能及,我阿姐那时便开始暗暗用功,每日习字看书,为得就是将来能站在璟公子身边,如今阿姐的心愿落了空,我看着阿姐心里难受,”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一边的女子安慰道:“璟公子如今中了毒,命不久矣,不见得是好归宿,说不得还不比箫府。”
六公主压低了声音,李墨起身凑近才听清。“没有那么简单,我母妃打听过了,父皇最近接到了西南军队传来的密信,信中说箫伯远似有异动,朝堂上为这事,都商议了几日,母妃说,阿姐嫁去怕是要做个眼线,好让父皇了解萧伯远的一举一动。”
听到这些五公主吃惊道:“啊……难道三姐姐的死因是这样的,”
“嘘,这些本不是我们能讨论的,但是三姐姐身体是好的,回宫看她母妃的时候我们也见过,没有什么病症,卒然就传来了噩耗,你说我阿姐会不会也……”说完六公主又哭了起来。
李墨听了这段对话也大为震惊,她不等二人离去,便悄悄回了月华宫,坐在寝殿的榻上李墨还惊魂未定,她叫来百合,细细问起当日姝妃去箫府回来后有什么异样,百合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当时娘娘回来后脸色不好,把自己关在殿里,我进去伺候的时候,娘娘正坐在榻上发呆,她的身子好像在发抖,我以为娘娘见了死人被吓的,”百合说完后,李墨让她退下把殿门关上。
若三公主死于非命,母妃如此聪明肯定发现了什么,她想起温玄凌曾说过玉京的形势。
玉京勋贵们以八大世家为首,这八大世家的先辈是开国时立过功的功臣,他们后代人才辈出又懂得经营,一直延续了百年之久,如今的温氏皇族,都不及世家实力雄厚,这让延康帝怎能安心。如果八大世家联手分分钟能改朝换代,李墨想每一任盈国国君应该都在做同一件事就是离间制裁世家。
延康帝把自己的女儿嫁入几大世家是为了,达到控制世家的目的。可世家累世经营百年,怎能靠一个公主能控制的了,李墨觉得延康帝并不会用这么简单的计谋,这些公主们的用途远不止这些,可李墨掌握的信息太少,全凭猜测,但无论多么复杂的阴谋,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制裁世家。
如今她的命运也已注定,未来便是延康帝的一枚棋子,如何改变棋子的命运?
她想起母妃临终前的话,“收好盒子,也许这株金叶灵仙草能救你的命。”是谁能如此大手笔的给阿漓下毒,如今看来也只有延康帝有这个可能。
她从暗格中拿出花卉螺钿方盒,打开取出那本《西域药草录》开始翻看。书中对金叶灵仙草的描述十分详细:其花有六瓣,剧毒,其叶色泽金黄,可制解药,一株草药两种用法,世所罕见,花有香味,味似无忧花,风干后香味不散。其花制成毒药后,如若大量服用即刻毒发身亡,若少量服用,普通医者,无法探知,只能诊断出是患了体虚之症,此毒留存于服用者身体中,待至十年后才会毒发,如若毒发时服用解药,之后再配合一些补气养血的药材,加以调养身体便可恢复,若无解药必死无疑,毒发身亡后死者身上会出现紫色毒斑。
李墨在心里默默念着,无忧花、无忧糕、毒斑,她想起温玄凌曾阻止她把延康帝赏赐的无忧糕分给下人,莫非每年七夕延康帝赏赐给公主们的无忧糕,含有金叶灵仙草毒?虎毒不食子,李墨觉得有些颠覆自己的价值观,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发寒发抖,抖的牙齿上下碰触发出咯咯的声音,她觉得灵魂都在颤抖。
这个世界充斥着阴谋、杀戮……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她想现代的父母了,她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