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李墨正望着学校花圃里几株凋零的桃花树感慨,就听身后好友曹夏夏的声音急促传来:“墨墨,墨墨,别发呆,上课快迟到了,今天是选修课,建工系的杜衡会去上课,我们得选一个离杜衡近的位置,去晚了,可没有好位置了。”连珠炮般的一串话,把李墨闲适的心情,给搅没了。曹夏夏和李墨是北方城市大学艺术系音乐专业大二的学生,一个弹琵琶,一个弹古筝的。曹夏夏为人利索干练,说话做事快人快语,就跟她弹的琵琶一样,大珠小珠落玉盘。李墨刚好相反,寡言少语,佛系的很,做事慢慢悠悠。这俩人能凑到一块也是个奇迹。
俩人一路小跑,不一会儿就到了教学楼,今天是大课堂,全校修毛概的在1204、05、06三个大教室上课,李墨她们班在1204刚好和建工系一个班,一进教室,便是黑压压的一片,这么多人怎么找杜衡,李墨心想,曹夏夏嘟囔着:“看来还是来晚了,只能坐到最后一排。”她俩也没心思找杜衡了,匆匆找了位置坐下,刚坐下,就见杜衡进来。俩人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盯着杜衡一直走到李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俩人才回过神,相互望了一眼,头凑着头像偷喝了油的老鼠一样低低笑了起来。
一天李墨和曹夏夏在学校操场上手挽着手遛弯,刚好建工系的男生们在打篮球,俩人就站在旁边看了一会,有个男生大喊,杜衡杜衡快传过来。俩人也看向了抱着球的杜衡,只看了一眼,曹夏夏就对李墨说:“这个杜衡真帅呀!比我们班那些娘娘腔的男生们帅多了,好想和这样的男生谈恋爱。”李墨也点头,的确,杜衡看起来阳光帅气,也让佛系的她有了心动的感觉。之后俩人每每都会跑操场上看杜衡打球,谈论杜衡的话题也多了起来。虽然她俩认识杜衡,但是俩人一直不敢主动上前与杜衡搭讪,所以到现在杜衡还不认识她们。
今天终于有机会,能和杜衡近距离接触,李墨的心怦怦直跳,手心也在微微冒汗,一边的曹夏夏,拿胳膊一直顶她,让她开口跟杜衡搭讪,正在犹豫不决时,杜衡主动发话了:“你们是哪个班的,我在操场上见过你们。”
李墨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回答:“艺术……系音乐专业大二班。”
“我是建工系,建筑工程专业大二班,我叫杜衡。”
“我叫李墨,她叫曹夏夏。”
旁边的曹夏夏坐不住了:“我们俩经常看你打球,你打的真好。”
杜衡话也多起来了:“我也看到你们了,就是不知道你们叫什么?你们是唱歌的吗?”
这句话把李墨和曹夏夏逗笑了,曹夏夏指着李墨说:“她是弹古筝的,我是弹琵琶的。”杜衡也笑了,笑起来露出一排好看的白牙,一个自信阳光的大男孩,看得李墨心里冒起了彩虹泡泡,就差口水横流,后面的谈话李墨没听清。
“你们真厉害,什么时候能听一听你们的弹奏。”
“没问题”。这时主讲老师走了进来,三人停止了谈话。
下课后杜衡说:“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可以到篮球场找我,或者到班里找我也行,我还想听听你们弹奏呢。”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弹琵琶的动作,俩人满口答应,就与杜衡告别,让俩人没想到的是,这么容易就和杜衡熟络起来。曹夏夏提议要去学校外面的餐馆庆祝一下,李墨没有复议,一般下午没课,她都会回家,昨天也跟妈妈说过了,中午回去吃饭,妈妈肯定准备了她爱吃的菜。父母就她一个女儿,所以高考填志愿时,李墨就报了本市的一所211大学,这样可以经常回家陪伴父母。
李墨回宿舍收拾好脏衣服,出了校门坐上B12公交车,她家跟自己的大学在同一个区,公交几站地就到了,很方便,到家妈妈已经做好了饭,的确有她爱吃的酸菜鱼和油焖大虾。
吃过饭,妈妈收拾好厨房把李墨的脏衣服洗好,就问李墨:“我一会儿去你舅舅那里,你在家睡午觉还是跟我一起去?”
李墨的舅舅是个有趣的人,在李墨妈妈眼中就是不务正业,不靠谱,30多岁还不结婚的大龄剩男,但在李墨看来舅舅是个文化人,他懂得很多,对古玩字画研究颇深。每次李墨去舅舅家都能发现新奇的玩意,舅舅会给她讲他的新收藏。这让李墨觉得每个古物都像一个故事,从小她就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舅舅永远有讲不完的故事,所以李墨特别喜欢往舅舅家里跑,玩舅舅收回来的古物,听舅舅讲古物的来历。
李墨刚到舅舅家,就看到他在摆弄一面铜镜,见李墨和他姐来,李墨舅舅丢下铜镜,起身跟亲姐唠起来了,李墨也顾不上他俩,喊了一声舅舅,算是打了招呼,就直奔桌上的铜镜去。
拿起铜镜,刚要细看,就听舅舅说:“墨墨,这是舅这几天刚得来的,金代的故事镜,”
李墨好奇问:“什么是故事镜?”
舅舅哈哈笑起来:“故事镜,故事镜,顾名思义就是有故事的镜子。”说完就又和亲姐聊起来。
李墨妈妈托媒人给她弟弟介绍了一女孩,舅舅跟那女孩见了面,双方都挺满意,俩人开始正式交往。李墨妈妈来的目的是跟弟弟商量约媒人吃饭的事,一来感谢媒人牵线搭桥,二来跟媒人打听一下女孩家里情况。
姐弟俩聊了一会便出门去订饭店,走之前俩人跟李墨交代:“墨墨你先在家玩一会,晚上和舅舅一起去吃饭。”李墨一直把玩着铜镜满口应和着。”
等舅舅和妈妈出门,李墨才仔细研究手中的铜镜。铜镜直径大约有20厘米,一面打磨的很光滑,但是年代久远,镜面灰蒙蒙的泛着铜绿,照人也不清晰,模模糊糊大概看个影子。背面用浮雕工艺,纹饰一副庭院婴戏图,图案为一庭院局部,栏杆之内花繁叶茂,右侧有一假山,一个头戴宝冠衣着华丽的女子,倚坐山石之上且身前放着一物,似古筝,女子正低头抚琴,其前两童子跟着一男子,俩童子为一男一女,正跳跃戏耍。男子身穿宽袍,头戴金冠,袍身绣有暗纹,隐约像是飞龙的形状,他身形高大,一手背于身后面向俩童子,背对着李墨。此镜似乎表现的是一家人的天伦之乐,但是从男子和女子的衣着看,应该出身贵族。
李墨摩挲着铜镜背面浮雕,感慨古人铸镜工艺的精美以及图案的生动传神。她看着看着却对镜中女子出了神,虽然女子低着头抚琴看不清面孔,李墨却觉得这女子有种熟悉的感觉,恍惚中那女子像是抬起了头,朝着她微笑,李墨大惊失色,差点拿不稳手中的铜镜,她仔细再看,铜镜还是原来的铜镜,镜中的女子还是低着头,李墨心想,可能古人刻画的人物太逼真了,让她觉得,镜中的四人活过来了。李墨还是有些害怕,总觉得这幅图有点邪门,便把铜镜翻到正面,不翻还好,这一翻铜镜立马从李墨手中脱离,啪的一下落在了桌子上,李墨脸色煞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铜镜并非一般的铜镜,处处透着邪性,李墨刚才翻到正面,刚好照到她的脸,但是这张脸并非李墨的脸,而是铜镜背面女子的脸,头戴宝冠,不会错的,那女子正对着她笑。李墨后背发凉,大白天她直觉后颈阴风阵阵。这镜子有问题,李墨想跑,想立马逃离舅舅家,她不敢再看桌上的铜镜,这时铜镜却有了异常,镜面发出耀眼的白光,不等李墨反应过来,就被这束光给吸进了铜镜里。铜镜就像一口黑魆魆的深井,李墨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一头栽进了铜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