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道南听着老者的话，眉头深深拧在了一起。
他看着那被五雷轰顶的步青云，思绪一片激荡。
在郑道南的心中，早就已经将步青云当做徒弟来看待。
也早就看透了此子的心性和未来之路。
他对步青云的苛刻无情，是明白待此子报仇之日，便是心死之时，自愿一身作饵，利用此子对自己产生出来的恨意，找到活下去的价值和动力。
郑道南对步青云的所作所为，可能被看做是一场对迷途少年的一场救赎。
生为人师，郑道南所背负的负罪感和牺牲，绝对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可老者这一番话，却如一盆冷水，泼的郑道南心都凉透了。
铁面杀伐自然是好，但当真剥离了七情六欲，这小子还能是人吗？岂不成了天选的傀儡？
强大意味着无尽的黑暗深渊。
郑道南冷声问道：“天选之人都是这般无心无情吗？”
老者来到郑道南身边，摇头说道：“当然不是，自古以来每一位天选之人本相皆有不同，比如木主生乃怜悯仁慈，火为热烈豪放，土为坚毅厚重，只能说此子的本相恰巧与五雷相合。”
说着，老者突然笑了笑道：“年轻人，不得不说此子能得到这场造化，也是拖你的福气了，若没有你的本命心剑和那一缕雷霆本源，天地哪里能从茫茫人海中注意到他呢。”
老者将天选视为一场机缘造化，说的自然是肺腑感慨。
但郑道南听得却是心中长叹，淡声说道：“人若是没有感情那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五雷天选固然是一场大造化，但本祖看中的徒儿，又岂会被天地所左右。”
老者闻言有些愕然的看向郑道南：“老夫还从未听过天地可以有情，你的选择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
郑道南轻声一笑道：“以前没听过，以后未必没有，前辈，多谢您的指点了。”
见郑道南心意已决，老者叹声道：“既然如此，老夫也无话可说了，若是有缘，我们来日相见吧。”
郑道南点点头，就见老者一步踏出，人就已经消失在了面前。
郑道南转头看向步青云，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场五雷轰顶持续了很久。
雷霆的杀伐之力，对那位上仙分神来说可谓是一次无妄之灾。
在天地力量的轰杀之下，那青年的分神渐渐虚幻了起来。
在全力抵抗之中，青年突然看向郑道南，居然还在戏谑狞笑。
“郑道南，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就算本仙君死在这里也不过是一个分神罢了，此界无我也自会有人出手将你铲除。”
郑道南看向青年，语气冰冷道：“你还有后手。”
青年发出一阵放肆的大笑，讥讽笑道：“区区一介蝼蚁怎会知道上界神通的手段，你不会真以为毁了天地棋盘，本仙君就毫无修复的办法吧？哈哈哈，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什么？
此人居然有能力修复天地棋盘！
郑道南目光一凝，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如此说来堕仙宫如此大动干戈的行动，难道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轰——！
郑道南刚产生这个想法，天际就突然响起一道惊天动地的轰鸣，正是来自南青州的方向。
郑道南豁然转身，就看见遥远天际已经被一片白光吞没，隐约能看见一条光柱直冲云霄天外。
“哈哈哈哈……”青年大笑道：“天梯大阵已经开启，郑道南，你没有机会了……”
“那也是你先死！”
这时步青云冰冷彻骨的声音突然响起。
在青年愕然的表情中，空间中肆虐翻滚的雷霆突然汇聚而来。
在步青云的操控下瞬间就将青年的分神吞没了进去。
雷霆奔腾轰鸣震荡天地，撕裂出道道虚无。
在青年激烈的嘶吼声中，道道黑色锁链贯穿而出，瞬间就将此人五花大绑。
“死吧！”
步青云凝聚雷霆力量一拳轰出，将还在抵抗锁链拉扯的青年，直接轰进了虚无当中。
“郑道南你等着，你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空间裂缝愈合消失，席卷苍穹的雷霆之海随即消散。
整个天地都在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父亲，孩儿替你们报仇了……你们都可以瞑目了吧……”
看着茫茫天地，步青云双眼中的凌厉渐渐褪去，变得无神空洞缓缓闭上了眼睛，如同一具尸体般从空中坠落下去。
血海深仇终将得报，步青云躺在大地上，只感觉到了强烈的疲惫感席卷全身。
那种轻松却又脱离的疲惫，让他贪婪身下的大地，这辈子都不想起来。
“都结束了……”
步青云看着苍穹上的飘荡的云彩喃喃自语，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蔚蓝的天空了。
然而还不等他看个够，一道身影就来到面前，挡住了步青云的视线。
那是一张冷漠，且带着不屑与嫌弃的面孔。
这个面孔曾经让步青云一度打心眼里反感，但此时再看见，他的脸上却露出久违的笑容。
“我看起来很好笑吗？”郑道南冷漠问道。
“不，”步青云看着郑道南道：“我应该感谢你才对，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这么快报仇，这条命是你的了，你想取走随时都可以。”
“可笑！”郑道南冷声道：“我居然培养出来你这样的废物，还真是让人失望呢。”
锵！
郑道南挥手间，冰青剑便悬浮在了步青云的面前。
那散发着冰寒剑气的长剑剑尖，就贴着步青云的眼前不断震颤。
步青云直视近在眼前的剑刃，淡声道：“动手吧，这是我步青云欠你的，我还。”
“你还？你拿什么还！”
郑道南突然一声怒喝，抬脚就将步青云踹飞了出去，瞬间崩碎远处的山峰。
郑道南手持长剑闪身而来，冷笑道：“不妨告诉你，我收你就是为了戏耍愚弄你罢了，修仙之路枯燥漫长，怎么能不找点乐子，你说对吧？”
步青云面无表情的盯着郑道南，无言。
“你这个眼神让我感觉很有趣，哦~对了，你那些族人的尸骨还在吧？”
步青云的眼中出现了情绪波动，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郑道南手指拂过剑身，嗤笑道：“若是我这一剑毁去那些尸骨，你说，会不会更有意思呢？”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