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又过了半月光景。
虚虞每天呆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除了要承受岳恒的七枚灭骨钉外,每日还要喝上一碗岳恒专门为她调制的、能够提神但又能让人浑身无力的“神汤”。
虚虞有时候不是很明白岳恒的殚精竭虑,她承受灭骨钉的痛已经有二十多日,每天七枚的打着,眼下都快被打成塞子了,就是不给她喝这碗有奇效的“神汤”,她也是浑身瘫软、插翅难飞,看来岳恒是真的很需要这枚凤凰妖丹啊。
“哗啦哗啦。”牢房的大门被缓缓的推开。
按照平日的惯例,此时来人应该是每日都会与她分享过往云烟的岳恒才是,可是当虚虞回过神时,已经被两个狱卒绑上了特制的囚车。
这囚车非拉人去菜市口砍头的那种,而是类似于轮椅的存在,目的就是将虚虞固定在上,让其动弹不得。
虚虞也懒得问这些人要带她去哪里,以她现在的力气维持呼吸已经就是极限了,就更别提伤人越狱了,就是不把她五花大绑的固定在囚车上,她也没有力气独自站立。
狱卒手下都是黑心的,他们才不管囚犯的死活,一路来走的都是一些坑洼之地,颠簸之间虚虞只觉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很想破口大骂几句,但一想想说了也无用最后就放弃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一炷香过后她被带到了城门围墙之上,俯瞰望去城内一片热闹景象。
“师妹,师兄对你好吧,见你最近烦闷特意带你出来透透气。”
也不知岳恒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冷不防的从虚虞的背后来上这么一句,差点没吓掉虚虞的半条命。
“谢师兄关心。”
她是很久没有见天日了,可是俗话说无利不起早,二十多天岳恒都没有让她见过月亮了,今天若不是因为事出有因,才不会那么好心放她出来透气。
“师妹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岳恒挥挥手遣散掉了周围的士兵、狱卒。
“总之不是你想杀我的日子。”虚虞冷冷的回复。
“今天是景国的寒衣节。”岳恒饶有所思的望着远方。
寒衣节!
听到这几个字的瞬间,虚虞的眼中要是有泪花闪过。
二十五年前,就是这个节日,星灿带着她游遍了景的街角、吃遍了街上的美味小吃,还送了她一把绝世宝剑。这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般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我和师父的相遇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寒衣节。那时候家里穷的连一粒米都没有了,为了家中兄弟姐妹的生计,我本打算借着寒衣节的热闹、混乱大干一场,可是千算万算没想到米店老板家的狗很是精明,我只不过是拿了二十斗米,那条狗追了我有三条街,都怪我脚程不够快,最后还是被店家抓回去痛打了一顿。”说到这岳恒顿了顿,眼睛望着景都城内的某个方向看得出神。
“好在我遇见了下山游历的师父,他将我从米店老板的棍棒下救了出来,给了我家人能过一年的银钱,然后带我回了月灵仙山传授我武艺、仙法。师父像我的父亲、更是我的人生伯乐,若是没有师父的提点,我可能就景国街头的小偷一个,又或是富商、贵胄府上的大手一枚。我应该感激师父的,可是···可是···”
原本毫无波澜的岳恒,说着说着情绪激动了起来,他一把用手薅起身上的长衫使劲儿的攥着,恨之入骨的样子好似要将他人挫骨扬灰。
“可是我的出现抢走了师父对你的关怀。”
虚虞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二十几天岳恒给她讲的故事不计其数,从这些故事中虚虞总结出一个道理,有时候太优秀也是一种错误、太不计较也是一种罪过、太喜欢乐于助人也是一种多余。
总之嫉妒生恨,而她就是那个月灵仙山上最让人嫉妒的那个。
“哼,虚虞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师父是怎么死的吗?”岳恒轻蔑的哼笑了一声。
听岳恒提及守心的死,虚虞的眼中突然生出了锐利的寒气。
“当年师父为了教导你,对我的照顾就是顺其自然,以至于我卡在将要飞升大成境界十年,但凡有一点的提点,我都不至于走火入魔、伤及根本。幸好那时我遇到了一个邪修,他用手中的妖丹拉回了我的意志。开始我对用妖丹提升修为是拒绝的,在我迷茫之际我找过师父,可师父却说我背离了修道、修仙的初心,他只是简单的帮我处理了旧疾,然后就气我如草芥了。”
“师父不是这样的人,你的轻描淡写一定还另藏了玄机。”
虚虞了解守心的为人,在别人眼里最后的十年都是虚虞在霸占着守心,可是孰不知慕凡的顺利飞升、闲山的勇敢出山、芙茗的小幅度进步,都是守心在背后指点虚虞做的。她们的师父不喜欢说,但是在做上却从来没有打过折扣。
守心对岳恒也不例外,他知道的岳恒卡在大成境界快十年,守心之所以没有用修为助岳恒提升,是因为他觉得岳恒还有心魔,只有摒弃掉心中的攀比、傲慢、妒忌,戒掉急于求成的心结,方可步入真正的大成境界,否则就算是破格飞升,日后也会落入邪魔外道的控制。
“谁叫他不肯用灵龙助我飞升!龙虽然万物灵长,可是妖终归是妖,为我所用有何不妥?”此时的岳恒已是火冒三丈、怒发冲冠。
“师兄这么多年师父算是白教导你了。妖虽然是妖,但也有善恶,人虽然为人,但也有忠奸。”
“按照师妹的意思,我除妖前还要调查一下妖的好坏再杀之?师妹你当真和师父如出一辙,怪不得师父如此的信任你,将孵化龙蛋这么件大事交给你,他就是算准了你不会偷用灵龙之力来提升修为。”
“师兄如果你做人能坦荡光明一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虚虞平静中略带着几分嘲讽。
“师妹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过没关系,等下我告诉了你师父的死因,你可能就不会如此淡定自若了。”岳恒邪佞一笑望着虚虞。
虚虞只觉心里咯噔一震,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