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一愣,像是被二林子突然转变的语气给震住了。
二林子深吸了一口气的说着,“那三个上吊的亡魂是横死的,身上带着怨念不愿走,你准备些纸钱元宝,一会儿我帮你把他们送走,这事儿你就不用惦记了。”
王老板喜出望外的看着二林子,脸上也重新浮现出了笑容。
他带着惊喜又惊讶的神情说着,“诶呀,太谢谢你了胡先生,你果然是个高人啊,之前有人说这事儿不好办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给整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二林子微微摇了摇头,却又叹了一声的说着,“这几个亡魂的事儿好办,可你身上背着人命的事儿就没这么好办了。你带着命债,才会让周围聚集怨气,他们几个的死也是被怨气影响才一个想不开就上吊的。”
王老板脸上刚出现的笑容又僵住了。
他瞪着眼睛,有些迟疑的问着,“你是说我上辈子杀过人?”
二林子摇了摇头,“并非前世因果,而乃今生命债啊。”
王老板一愣,提高了些声调儿,激动的说着,“不可能啊,我这一辈子真没干过什么昧良心的事儿,怎么可能还有人命呢。”
他想了想,还是连连摇头不敢相信的说着,“不可能,绝对没有,一定是你看错了。”
他用带着怀疑的眼光看着二林子,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一直说自己有命债,还说的这么笃定。
二林子冷哼一声,问着,“松山屯是什么地方。”
“松山屯?是我老家啊,怎么了?”王老板奇怪的说着。
二林子依然用那种十分笃定的语气说着,“你当年在松山屯儿害死过一条人命。”
王老板面色惊恐的摇着头,解释的说着,“不可能,我虽然从小在那长大,但我十几岁就从老家出来打拼了,怎么会杀过人?”
二林子抖了抖肩膀,片刻之后才又说着,“你十六岁的时候,你想想发生过什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质问,惊的王老板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坐在了一把椅子上,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地面,像是被思绪带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当年,他们屯子里抓住了一个小偷儿。
这人是半夜喝多了之后,路过了别人家的西瓜地。
一般来说,都是乡里乡亲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谁要是想吃个瓜解渴瓜田的主人也不会说什么。
这人当时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就自己跑到人家的瓜田里去砸开了一个瓜吃。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喝的有点多,他咂吧了两口感觉这瓜不怎么对味儿,就把这个瓜扔在了一边儿又去砸开了一个瓜。
这一尝,还是不咋甜,他就又去砸了一个瓜。
就这么的,他是连着给一垄的瓜都砸的七七八八了,最后也不知道是尝饱了还是喝多了犯困,直接就在瓜田里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瓜地的主人来的时候,他还在那呼呼大睡呢。
这可给瓜地的主人气的不行,跟他说你吃就吃了,你倒是可着一个吃别逗给我霍霍了啊,就让这人赔钱。
这人却上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那个劲儿,就说没钱,爱咋咋地。
瓜田主人这一家连着几个别的乡亲,把这人围在中间儿给他好一通的胖揍。
就这样的人,那挨揍不是也活该嘛。
当时的场面那叫一个乱套啊,一群人围着一个打,旁边儿还有不少看热闹的,这个说“打他活该”,那个说“这样的就该打”。
而被众人围在中间挨打的人,也是一边护着脑袋一边不停的求饶。
当年只有十几岁的王老板也在人群里看热闹。
本来也没他啥事儿,他非要在旁边儿喊一句,“你们这光往胳膊腿儿上打哪行啊,那他能长记性嘛,往肋骨上打啊,往那打疼。”
但他们也没有说想打死他,就是揍他一顿出出气,让他长点儿教训以后别霍霍别人家的东西了。
这帮人把他打了一顿,也就各自都回家了。
这人被打了之后当时还真没死,自己一瘸一拐的就回家了。
他回家他妈看他造的鼻青脸肿的样儿,就问他是不是又在外头干啥坏事儿了。
他倒是不以为意的一笑,跟他妈说也不是啥坏事儿,就是偷着吃了别人家的两个瓜,让人给揍了。
自己儿子什么样儿她心里还能没有数嘛,当妈的虽然跟着生气操心,但也没多说啥,让他进屋先歇着。
这人坐在炕边儿捂着肚子的叹了口气。
心里还琢磨呢,以后是不能喝这么多的酒了,喝多了在外头睡了一宿不说,还平白无故的挨了顿揍,多少有点儿犯不上啊。
而且这得亏是夏天,要是冬天不还得冻死在外头啊。现在这肚子疼肯定就是因为在外头睡凉了。
这个时候,他又觉得有点儿渴了,就让他妈给他倒点水喝。
可他是连着喝了三四大茶缸子的水,却一点儿都不解渴似的,还是觉得口渴。
他妈也有点儿奇怪,但跟他说也别喝的太多,叫他先躺会歇歇,一会儿再喝吧。
他这往床上一躺,突然是咳的一声。
随着这一声咳嗽,他吐了一口血出来,接着这人就死了。
他妈当时都懵了,没想到这儿子刚才回来时候还说话呢,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她不知道,她儿子是脾脏破裂导致了体内的大出血。
像他觉得自己什么肚子疼喝口渴之类的,都是脾脏破裂的症状。
而致使他脾脏破裂的原因,正是因为有人说了句“往肋骨上打”。
当时的场面太乱,又是喊打的又是哀求的,大家伙儿围着他一通乱踢,也不知道是谁踢着了他的后腰,才导致他的脾脏破裂。
他妈见着儿子死了,就抱着儿子的照片儿去村口儿哭,叫大家给她儿子一个说法。
但是他这事儿吧,虽然别人打人不对,但事情还是因他先霍霍了别人的瓜而起的。
而且打人的人也很多,没人知道是谁造成了他的致命伤,最后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
坐在椅子上的王老板想起了这桩往事后,有些不敢相信的喃喃道,“我可一下都没碰着他,他的命怎么就算我身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