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这个小黄皮子刚才那个眼神儿,二林子看向了白老蔫儿,可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二林子也只当是自己太黑看错了。
见黄皮子走了,白老蔫儿才轻叹一声关上了屋门。
“那黄皮子刚才是在给吴叔磕头?”老米有些惊讶的问着,像是不太敢相信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幕。
杜娟儿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的说着,“黄皮子有灵性,也最重情义,恩仇必报,肯定是吴叔生前有恩于它,它知道吴叔走了,特意来送他的。”
她说话的尾音儿有些哽咽,被这小黄皮子的举动给动容了。
张泉儿也深吸了一口气的说着,“吴叔对人好,对动物也好,死后才会有黄皮子来磕头的。”
他们几个回到了暖和的屋内,白老蔫儿问着,“大娘,我叔之前是不是救过一只黄皮子啊?”
“黄皮子?”老太太像是没缓过神儿来似的愣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她才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儿,但年头太长我也有点记不得了,好像那都得有二三十年了。”
屋子里的人都看向了老太太,等着她继续的说下去。
老太太沉思着,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那时候都上山打猎,咱村儿那老何家还有个大猎枪呢,那老何才莽实呢,大伙儿都管他叫莽子。”
接着,老太太就说起了这桩陈年往事。
老太太说,具体是哪一年的事儿她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候吴叔也就二十出头,和她刚结婚,莽子比吴叔小几岁儿,也得是个二十左右吧。
有一回莽子又拿着他的那把猎枪,准备上山打点野味。
他刚到了山上,就看见一个树洞里好像是趴了个东西,脑袋窝在毛儿里,整个儿身体盘缩成了一个球儿,一时之间倒也看不出是个什么。
可这刚一来就碰见了这样的事儿,莽子的心里还挺高兴,也别管是啥了,就算是兔子那也总算开回荤不是。
他拿出猎枪就顶在了树洞口儿,指着树洞里的东西。
可正准备开枪的时候,却发现有点儿不太对劲,树洞里的这东西一动不动,看起来不像是睡着了,倒有点像是死了。
因为正常来说,动物就算是睡着了,那身体也应该是有起伏的,可眼前树洞里的这只,却是一点儿身体的起伏都没有。
莽子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了一根树枝戳了戳,那东西还是一动不动。
他长舒了一口气,把猎枪重新背在了身上,伸手从树洞里把那东西拎了出来。
这回他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只黄皮子。
他愣了愣,稍微的迟疑了一下。
在东北,大家从小儿没少听说过什么黄皮子磨人,黄皮子报仇之类的事儿。
对于黄皮子这种动物,心里多少都有些敬畏和忌讳,大伙儿一般也都避免和这类的东西打交道。
莽子有些犹豫,要不就把这东西给放了?
莽子打量了一下这个黄皮子,即使被他这么拎着,依然是一动不动,脑袋也耷拉着,确实是死了的样子。
他又上下的看了看,这黄皮子身上的毛儿还挺光滑完整的,一点儿伤都没有。
莽子琢磨了片刻,心想说这东西既然已经死了,跟他可就没啥关系了,就算黄皮子的灵性高,死都死了,也应该是不涉及找自己报仇之类的事儿了。
他的心一横,把这黄皮子扔到了自己背上的筐里。
他的心里还挺美,没想到刚一到山上,就捡了这么大个便宜。
这么完整的一身皮毛要是扒下来,就算不卖了它,自己拿它做点啥不也挺好的嘛。
说来也怪,那天的莽子在山上溜达了一圈儿,除了这只在树洞里捡了的黄皮子之外,楞是一只别的动物都没看见,连个兔子都没有。
他虽然是觉得有点扫兴,可想着自己也不算是空手而归,倒还觉得也不算太亏。
他背着那个黄皮子就往回走,刚到了村口儿,就碰见了当时二十出头儿的吴叔。
莽子乐呵呵的朝他一抬手儿,叫着,“吴哥,干啥去啊?”
吴叔也同样乐呵呵的说着,“你嫂子这不怀孕了嘛,嘴儿叼,说是想吃姑鸟儿了,我去给她买点去。”
他所说的这种姑鸟儿,是东北的叫法儿,有点儿事类似灯笼果儿的一种东西。
莽子一摆手儿,有些嗔怪的说着,“啧,还买啥啊,我家就有,走走,你上我家拿点儿回去给嫂子吃。”
吴叔倒也没拒绝,点了点头儿就跟着莽子往回走。
俩人回去的路上,吴叔就闲聊的问他上山都打着啥了,莽子呢就把自己是如何捡着一个刚死黄皮子的事儿跟他说了。
听见这话,吴叔愣了愣,又往莽子背上背着的筐里看一眼后有些惊讶的说着,“啥玩意啊?是个黄鼠狼子?”
莽子乐呵呵的点了点头,笑着说着,“可不咋的,不过我看那毛儿还挺光溜,估计是才死了没多长时间,就让我给带回来了。”
吴叔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拉着他停下来的说着,“你可注意着点儿,这玩意可不是能瞎整啊。”
莽子倒是不以为意的说着,“没事儿,虽然说这玩意邪性,但也不是个保个儿的都那样,以前那人也没少打黄皮子,哪说人人都叫它磨呢。”
见着吴叔还有点儿担忧的神情,莽子就又笑着说着,“没事儿,我碰见这个是已经死了的,磨也磨不到我这,放心吧。”
正说着呢,莽子背上的筐里发出了卡啦一声儿,吴叔赶紧拉着他的说着,“咋好像有动静呢。”
莽子也是一愣,可却依然笑着说着,“没事儿,可能是枪碰着了。”
吴叔却说着,“你还是拿出来看看吧,别是还没死透呢。”
说着,他就去摘莽子身上的筐。
莽子一乐,连声说着,“不能,刚我捡着他的时候那顿拎哒都不动弹。”
说话的功夫,那个筐已经被摘下来放在了地上。
俩人这么往里一看,那黄皮子不光是没死,此时还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也看着他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