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理拉扯着叶知远向四面八方延展,他的灵魂好像都要被撕裂一样,在梦里他只能一直陷入这种恐惧与撕裂,没法意识到这是在做梦。他的身体在莱恩怀里一颤一颤地,身体微微发凉,像是被梦魇吞噬一样。
莱恩轻轻地舔舐着叶知远的冰凉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他从梦里醒了过来,他听见一声小小的低吼才发现刚刚是做梦。莱恩趴在叶知远身边把自己的脑袋轻轻靠在他胸膛前,感受到莱恩的安慰他忍不住抱着莱恩静静地哭起来,他已经没有再嚎啕大哭也没有再呜咽了,只是单纯的伤心让他的泪珠如雨,沾在莱恩的鬃毛上。
“莱恩,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够喜欢他还是,让他这么伤心,好像每一次分开都是他更加难过一样,我什么都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说什么。”抱着莱恩的脖子,叶知远用低低的气音向这只听不懂人话的猛兽倾诉,现在只有莱恩才能让他觉得安心,莱恩不会离开他。
“吼”莱恩从来都听不懂,但是可以听懂叶知远的情绪,它小心翼翼地用一只爪子放在叶知远的肩膀上,尾巴上的毛球伸到他面前等着叶知远抓住,像一只笨拙的狗狗正在讨伤心的主人的欢喜。
叶知远也不说话了,室内一片沉静,暂留点的灯光并没有十分明亮,反而有些昏暗,他盯着墙上莱恩的影子看起来。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开口。
“莱恩,我不想这样了,我是做的不好,可我也是人,有自己的感情”,他又几次张口试图说出下面的话,由于不肯承认,但是看着莱恩他觉得心里安定了不少,“我现在还处理不了工作和他的平衡,但是让我在家里不回来我是不愿意的,不想再考虑哥哥了,他对我很好,但是我要去工作生活,这是我的基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但是来了我就得好好的,如果真的要选一份的话,我肯定会选择自己,我不愿意天天待在家里。”
他侧过头接住自己一颗眼泪,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每个人诉说委屈的事情都会忍不住哭出来,用手指戳了戳手心里的眼泪,搅拌,“哥哥他的本意肯定也不是阻止我回来,我知道的,我就是被击垮了。我都不属于这里,还没有太大的归属感,像一个寄生虫缠绕在哥哥身上,刚跟他确定感情,我就想跟他永远永远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分开的这样快,我不知道怎么说。”
叶知远像是说给莱恩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放弃与克里·加西亚的感情对他来说是很难做到的,又是很愧疚的,他已经开始在心里怀疑这究竟是不是爱,之前信誓旦旦地爱他,这会儿却没那么斩钉截铁了,也许在克里·加西亚看来,莱恩比他还要重要,叶知远自己都觉得自己对他不好。
叶知远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半夜不睡觉让他觉得自己的头都很沉重,像有一块铁横梗在里面一样,他打开几天都没有用过的光脑接收了消息,一打开就看见了克里·加西亚的消息:
“对不起,吓到你了。”
“等你回家。”
“好好照顾自己,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爱护你的。”
叶知远仔细地把这些话看进了自己心里,摩梭着看不见摸不着的屏幕,不过愧疚是穿不透,他动了动手指就回复了克里·加西亚:“我没事,但是下个月我应该不会回家,我想先自己待在这儿,你也保重身体。”
他纠结地把光脑扔到一边,还是决定先考虑自己,再去考虑克里·加西亚,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让他不能接受,天底下除了克里·加西亚的利苑自己只有e分区的小房子勉强算是自己的,其他地方容不下半个他。自己都是这样的状况,要怎么谈感情呢。
叶知远迅速推翻了之前的自己,他的心里还残余着大半那日的恐惧,但是另一些空余已经留给了自己,实现自己的个人价值,拥有自己的东西必须得优于爱情,没有个人价值的人也很难在爱情中走下去,为了自己的祖国,为了自己,为了克里·加西亚,为了e分区的动物,他都得先有自己的事业。
他关掉室内那昏暗的灯光,和莱恩一块躺着睡去了。
梦里自己躺在床上悠悠转转,转回了地球,看着那片土地,土地上的水泥路,水泥路上的高楼街市,他走在上面看见了那面红旗。
“我亲爱的祖国。”
红旗后面他继续走,看见了很多曾经观赏的建筑与风光,迈着步子他毫不迟疑地走进去,看了很多也没有停留,脚底下走的踏实的土地,心里面是对祖国河山的动容,他想起那年疫情时听见的响起在整栋楼的国歌,轻轻地落下了一滴泪。
走过那么多的大好河山,还是被眼前的感情绊住了,少纠缠,多看山水自然。感情重要,自己更重要,如果不为自己打地基,是不配拥有那样的感情的。
克里·加西亚有自己的家,有多丽,有自己的工作,自己什么也没有,他再喜欢叶知远,也没有用,叶知远自己心里是不能接受的。再美丽的花朵也没法开在贫瘠的心,这种土壤没有养分。
月光洒在暂留点屋顶上,像盐一样一片白茫茫,干干净净皎洁如玉,随着时间的流转月光像一只会动的长了手脚的藤曼爬进房子里面,卧在地板上,平添一色秋寒。
初升的日光渐渐地就吞噬掉了寒光闪闪的月光,穿过透亮的天穹来到大地,驱散一切黑暗阴寒,赋予天地万物生命的力量,远处被染成淡淡的橘色云朵拥挤在太阳升起的地方,照进这个小房子里的地面上,上升,上升。
受到日光的感染,叶知远睁开眼睛,看见那片日出,看向浪漫的加西草原,打开光脑拍了下来,真美,一日之初就这样轻松地被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