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美人鱼吗？爹地说,美人鱼的眼睛才会掉珍珠。”
小嫣然歪着头，漂亮的大眼睛不再空洞无物，她好奇的用指尖沾了薄烟脸上的湿 润。
“凉凉的，和爹地讲的故事一样。”
薄烟秉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害怕小嫣然的靠近不过是又一场梦。
小嫣然将沾了泪水的手指放进嘴中砸吧了两下，认真地品尝了一下。
“咸咸的……”
“和我的小珍珠味道一样。”
小嫣然的话总是没头没脑，只有陆易肆能同她沟通交流。
一开始薄烟以为是小嫣然依赖陆易肆所至，为此自责又难过。
可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并非如此。
岛上的人，都不被允许同小嫣然有过多的交流。
陆易肆像圈养宠物一般，将小嫣然一直养在岛上，小嫣然什么都不懂，只会下意识的亲近陆易肆。
因此，与其说小嫣然是天生的自闭症，不如说一切都是陆易肆刻意引导。
“因为那是眼泪，眼泪都是咸的。”
薄烟压着心中酸涩，轻轻的向小嫣然露出抹微笑，耐心的向她解释这些她早该明白的东西。
“眼泪？”
小嫣然似乎对此格外好奇，话也比平时更多了些。
“那又是什么，为什么只有你和我有，爹地和其他人没有？”
小嫣然一直以为，自己是世界上唯一会掉“珍珠”的孩子。
因为她从未见过岛上其他人哭过。
薄烟已经冷静了下来，她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
一个试着引导出小嫣然正常情绪，让她对自己放下戒心的好机会。
“想知道吗？”薄烟拍了拍身旁，“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小嫣然抿着唇，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薄烟，却没动。
薄烟面上平静，心中却忐忑不已，因为太过紧张，双手甚至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失败时，小嫣然终于动了。
小小的身影踩着地毯，手脚并用的翻上床，带着一身寒气钻进了她得被窝。
“说吧。”小嫣然眨巴着漆黑的大眼睛，“我过来了。”
感受着身边小小身体的体温，薄烟差点又落了泪。
这是小嫣然第一次主动靠近她。
“每个人都会有眼泪。”
“难过的时候……高兴的时候……”
薄烟轻柔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混着不远处的海浪声，将小嫣然不知觉间带入了梦境。
这一晚开始，小嫣然的梦境不再是灰白。
……
沈棠主动提出帮忙寻找薄烟。
虽然沈家与厉家背景相近，但沈家几代外驻，在海外的势力自然要比厉家强上许多。
因此，若是沈家能出手，找到陆易肆的概率便会大大增加。
厉斯年没有拒绝的道理。
“条件。”
他清楚沈棠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实际上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冷血、理智、一切以家族利益为先。
像他们这样的人，注定一辈子都不配提“爱”这个字。
厉斯年又想到了乔晚安，这段时间送到他手中的照片主角都是两个人。
乔晚安的脸上又重新恢复了笑颜。
他本该为她感到高兴。
可他的心却冰冷一片，什么都感受不到。
“条件？厉斯年，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沈棠撑着酸疼的腰坐起身，气极反笑。
她不过是看他最近太累了，想帮一把。
没想到自己一番好心，却被厉斯年误解。
“没错，沈、厉两家的确是联姻。但是，我们沈家还没小气到用这种举手之劳的小事做筹码。”
沈棠平日是不在乎厉斯年对自己的看法的。
毕竟她很清楚，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他们的结合没有感情，只代表两家利益。
就算她对厉斯年存了想法，也没想过非要得出个什么结果。
合则聚，不合孩子生了就散。
她很看得开。
可不知今天是怎么了，看着厉斯年那张冷峻的脸，她心中便是止不住的来气。
当天她便让人打包了行李连夜回了沈家。
厉斯年和她从不过多干涉对方的决定，因此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再加上霍郁寒那边出了乱子，很快他便将沈棠离家的事抛在了脑后。
自乔晚安好不容易找机会同霍郁寒聊过后，对方终于每天抽出时间陪孩子们用餐。
甚至偶尔还会亲自接送三个孩子。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只除了薄烟不在。
但很快，孩子们就发现了霍郁寒的异样。
一开始，他只是偶尔会突然叫薄烟的名字，好像他忘了薄烟并不在。
后来渐渐的，孩子们开始听到他在自言自语。
最严重的一次，霍郁寒甚至开着车要去SYR接薄烟“下班”。
孩子们吓坏了，无措的联系了乔晚安，向她求助。
乔晚安在外地拍戏，无法赶回，只得通知了厉斯年。
那是自厉斯年和沈棠结婚后，两人第一次通电话。
乔晚安以为自己会失态，可在电话接通的瞬间，所有的情绪奇迹般的都归为平静。
仿佛电话的那边，真的只是她某位兄长。
只有心底还未彻底消散的痛楚提醒着她，两人曾经的过往是真实而非虚幻的梦一场。
厉斯年当晚就带着容聿前往了郁园。
他本想将孩子们送到薄家一段时间，可孩子们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坚持要留在郁园陪着霍郁寒。
起初的几天，厉斯年和容聿也并未发现霍郁寒有什么异样。
就在他们以为一切或许是误会一场的时候，霍郁寒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说要庆祝和薄烟的结婚纪念日。
他为薄烟准备了礼服，周到地留了空位。
“阿寒，你再说一遍，这个位置是留给谁的？”厉斯年看着西装笔挺的霍郁寒，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小烟啊。”霍郁寒无视众人怪异的眼神，同空座上的酒杯轻轻碰了碰，笑容幸福，“倒是你们两个，上门也不看看日子，打扰我和小烟的二人世界。”
“不过小烟大度，说勉强同意你们蹭一顿饭。”
“吃完赶紧滚，别在这里当电灯泡。”
霍郁寒深情的凝着身边的空位，仿佛那里坐着他的此生挚爱。
容聿倒吸口凉气：“疯了，他这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