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聿不便久留,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陆烟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无比忐忑。
她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无论会不会,也得试一试。
“小烟……“
病床上,传来陆老爷子沧桑的声音。
陆烟愣了一下,连忙抬起头来,伸手去抓住了陆老爷子的手。
“爷爷,您醒了?渴了吗,我去给您倒水。”陆烟关切地问道。
陆老爷子摇头,苍老的声音缓缓道:“不必了。”
他看了眼空荡荡的病房,一时间心中空虚难忍。
陆易肆来后,把二房也给驱逐了出去。
想他忙活了这大半辈子,最后病得住院,身边竟然只有一个非亲非故的晚辈。
亲生子嗣,一个都不在。
还真是失败透顶。
陆老爷子苦笑,看向陆烟的眼神,更加仁慈宽和。
陆烟想到容聿刚才说的话,咬了咬唇,打算和陆老爷子坦白。
“爷爷,有件事,我想告诉您,我知道您或许会生气,但希望您能原谅孙女……”陆烟的眼眶蓄满了眼泪,声音哽咽起来。
经历了陆青青的事,陆老爷子现在心里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容下的了。
或许他陆家无福,只能养出来白眼狼和草包,这也是他们陆家的命。
唯一一个孝顺的,还不是陆家的种……
真是可悲啊!
“说吧,你是陆家最乖的孩子,你想要什么,尽管和爷爷说,爷爷一定尽可能为你做到。”陆老爷子开口道。
虽然陆烟不是陆家亲生的孩子,但陆老爷子也愿意当做亲生孙女看,目光慈爱。
陆烟在陆老爷子慈和的嗓音中,眼泪快要滴落下来。
她其实也很舍不得爷爷,可留在陆家的每一日,对她都是折磨。
只有她自己解脱了,才有办法回去保护爷爷。
“爷爷,我……我想和霍郁寒结婚!哥哥他太可怕了,我们明明是兄妹,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对我做一些奇怪的事,爷爷,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想离开陆家,我和霍郁寒情投意合,请您同意……”
陆烟双膝一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跪在了陆老爷子的面前。
她知道自己不孝,可她没得选。
要么就是在陆家被逼疯,要么离开陆家自己过活。
她宁肯抛下陆家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去过普通人的日子。
陆老爷子愣了愣,视线复杂地看向陆烟。
“小烟,爷爷没想到你,这么大胆……“
沉吟良久,陆老爷子长叹一声,说出这句话。
陆烟以为陆老爷子是在责怪自己,轻声啜泣道:“对不起爷爷,都是小烟不好,让您失望了,可是小烟真的受不了了。”
“傻孩子,爷爷不是在怪你,爷爷觉得你很好,快起来吧。”
陆老爷子弯腰,将陆烟扶了起来,眼神疼惜。
他以前对陆烟不闻不问,可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也开始心疼这个女孩子了。
被陆易肆蒙在鼓里,还得承受陆易肆那些不像话的行为,他一个老人家,也看不下去陆易肆这样欺骗陆烟。
走就走吧,走了也好,或许陆易肆也能回归正常。
陆家,也就能太平了。
“以前是爷爷待你不好,才没有体会你的感受,现在爷爷也觉得自己错了……所以你放心,爷爷会支持你的,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虽然你哥哥是不会认可的,不过无妨,爷爷知道户口本在哪里,等出院了,趁你哥哥不在,爷爷将户口本给你。”
陆老爷子身体不好,说了好长一段话,便开始低低地喘 息。
陆烟惊喜之余,连忙将陆老爷子扶回病床上躺下,眼眸含着泪花,不知道应该心痛还是感激。
“谢谢爷爷愿意帮我。”
“别这么说。”陆老爷子嘴角泛起苦笑,摇头重重地咳嗽,缓了缓道:“是我们陆家的错,是我们陆家欠了你。”
……
几日后,陆老爷子出院了。
二房虽然被陆易肆驱逐过一次,但陆老爷子出院这天,他们再次厚着脸皮来到医院,接陆老爷子回去。
却没想到陆易肆也在。
二房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表情多少有点微妙。
陆易肆平时对老爷子也没这么关心,怎么这次,对老爷子寸步不离的?
这不是在防备他们二房吗?
“爸,我扶您,我扶您。”
见陆老爷子换好衣服走下床,陆炎立赶忙冲上去,让老爷子搭住自己的小臂。
好歹也是个陆家二房的主人,这会儿谄媚的神情,却让人不忍细看。
陆老爷子显然也不太喜欢二儿子这副嘴脸,反应甚是冷淡。
陆易肆在旁边看的勾了勾唇,陆炎立搀着陆老爷子走过来的时候,陆易肆抬了抬手,就将陆炎立推开,吩咐自己的人搀扶陆老爷子。
“二叔,你们二房干了这么多荒唐事,最近就别和爷爷来往了,省得再把爷爷给气病了。”陆易肆冷笑道。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敢挤兑自己,陆炎立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
“你这小子什么意思,你之前干的好事,以为我们二房不知道是吧?”
“二叔说笑了,我再混账,也没你女儿混账,直接败坏了整个陆家的名声。”
陆易肆皮笑肉不笑地翘起唇角,他薄唇生得尤其锋利好看,却显得薄情寡义。
陆炎立差点被他气厥过去!
瞪着眼睛,可就是半天反驳不了几个字。
陆老爷子被扶上轿车,二房四人自发地想跟上去时,被陆易肆命人拦住了。
陆易肆坐在车上,司机扶着门,一派优雅矜贵的大少爷作风。
“送爷爷回去的事,我自己来就好,二叔二婶可以回去了。”
“陆易肆,你什么意思,我送老爷子回家,你也要拦着?”陆闵平时就被陆易肆压着,今天又被陆易肆排挤揶揄了半天。
他那个暴脾气忍不住就窜了上来,愈发衬得那张昳丽面孔,是个金玉在外的草包。
陆易肆挑眉,一副你居然才知道的从容模样,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又如何?我们大房和爷爷住在一起,理应和爷爷一道回家,二房有自己的宅子,就不必常来打扰了吧?”
“你——”陆闵气得脸都绿了,像要冲上去和陆易肆大干一场。
坐在陆易肆身旁的陆烟,心里惦记着户口本的事,一直沉默不言。
可他们闹得太厉害,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