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感慨道:“怎么不可能,如果真的不可能,你何必整日诚惶诚恐?阿肆,留不住的人,就放了她吧。”
放了她!
这三个字狠狠刺疼着陆易肆的耳膜,他幽蓝色的瞳仁再次闪烁着诡异的光。
下颌动了动,咬牙切齿怒视陆老爷子,狠狠道:“她这辈子都别想逃!”
扔下这句话,陆易肆径直上了楼。
陆烟有没有恢复记忆,陆易肆比谁都清楚。
他对自己的药物有信心。
陆烟不是因为想起了什么才离开的,而是因为自己那日没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陆老爷子在后面喊了两声,他也不甚搭理。
陆青青从大门进来,看到大厅这么一个光景,惊呆了。
她走上前,看着陆老爷子:“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啊?家里打仗了?”
她是故意这么问的,今天无意中听说陆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离家出走了,她那个好堂哥陆易肆气得七窍生烟大发雷霆。
素日里她就不喜欢陆烟仗着陆易肆的宠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下好了,兄妹俩总有拌嘴的时候,这不就得过来看好戏吗?
果不其然,一进家门就是这么一副狼狈的光景,真是精彩。
陆老爷子何其睿智,一眼便看破陆青青的小心思,敷衍回应:“小事情,你来做什么?”
陆青青张了张嘴,心中憋闷:“您是我爷爷,闲着没事来看看您还不成吗?”
倒是没问题,只是他这二房的心思,陆老爷子也是心知肚明的。
“那你现在看完了,这么晚了,是不是得回去休息了?”陆老爷子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看了看时间,还真是晚,都凌晨了。
自己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陆青青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
在准备回去的时候,看着地上一脸狼狈的徐宁,陆青青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不是徐宁徐秘书吗?哈哈,你居然也有这个时候,啧啧啧,真是……让人看着神清气爽呢!”
徐宁平日里只对陆易肆事事上心,除了对陆易肆尽职尽忠,对陆老爷子有表面上的尊重之外,对陆家其他人都不甚放在眼里。
她那么眼高于顶,自然也没少给陆青青脸色瞧。
现在可逮着机会了,好好奚落一番。
不过瞧着陆老爷子脸色难看,便讪讪离开了。
……
楼上。
陆易肆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陆烟的房间。
粉蓝色系的布置,梳妆台上摆着整齐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床单和被单被系在阳台的柱子上。
空荡荡的房间却透露着陆烟逃走的痕迹。
扭头看向镜子,镜中照映出来的是陆易肆狼狈的愤怒。
陆易肆抬手猛地砸向镜子。
很快,镜面支离破碎,碎片扎进陆易肆的手中。
鲜血流出,他却丝毫察觉不到疼痛。
愤怒让他失去了感知痛觉的能力。
徐宁很快冲进来,看到陆易肆鲜血淋漓的手,心狠狠地抽痛着。
她抓着陆易肆的手:“陆总,你何必这样?我去拿医药箱。”
“滚。”
“陆总!”
“滚!”
徐宁闻言,只好讪讪离开。
可她只是在门口待着,时不时地看向房中黯然神伤的陆易肆,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陆烟,你罪该万死!
……
三天后。
霍郁寒处理完公司的项目,提前回了郁园。
平时,他几乎没有提前下班的习惯,今日不知道怎么了,知道没有工作要处理,一颗心也完全静不下来。
仿佛郁园里有什么牵挂,勾着他回家。
心思一旦浮起,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黑色的保时捷开入郁园,陆烟正在客厅插花,听到动静,停下动作看向门口。
来这里三天,几乎没有客人拜访,今日会是谁?
霍郁寒推门而入,陆烟眼底浮现出一抹惊讶。
她手里拿着一支黄色的菊 花,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俩人这样的状态,倒有些妻子等待丈夫归来的样子。
霍郁寒看见陆烟,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刚才看着陆烟插花的背影,竟也产生了眼前人是薄烟的错觉。
可事实摆在自己面前,总会不由得失落。
“陆小姐很有雅兴。”霍郁寒走到陆烟面前,看了一眼花瓶中的花,低声道。
陆烟有些不好意思:“刚学没多久,闲着无聊,就让刘婶给我弄点花随便弄一弄,听说霍先生也是个文雅之人,不如点评一下?”
“文雅谈不上,只是……”
说到这里,霍郁寒顿了顿:“只是之前,烟儿也喜欢插花,我见过几回。”
说完,他开始仔细端详起来,这个作品,跟以前薄烟插花的风格十分相似。
清冷为主,明艳为辅,二者相辅相成,相互成就。
为什么,为什么陆烟不仅形似薄烟,神似薄烟,连作品都是一样的风格。
这不由得让霍郁寒猜测二人之间有什么关联。
“霍先生,有问题吗?”
陆烟的声音唤回霍郁寒的思绪。
他摇了摇头:“没问题,绛紫色铺垫清冷的主基调,明黄色做点缀提亮,显得你这个作品更加高贵脱俗。”
“陆小姐的审美,果然是不错的。”
陆烟被夸得有些云里雾里,笑了笑:“能得到你的赏识,是最好不过的。”
“既然你都觉得好看,那就摆在这儿吧!不然茶几上光秃秃的,没有家的感觉。”
“家的……感觉?”
霍郁寒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剑眉微微蹙起。
从前,薄烟也说过郁园过于清冷,没有家的感觉。
陆烟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有些僭越了。”
“没事,既然在这儿住下了,就暂且当成自己的家。”
俩人之间忽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幸好刘婶前来送茶水,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氛围。
“陆小姐不仅插花有品位,连喝茶都有独到的冲泡方法,这是我按照陆小姐说的方法冲泡的,我自己试过,果然味道不错,少爷您也尝尝。”
闻言,霍郁寒接过刘婶递过来的茶杯,轻抿一口。
“嗯,果然,入口醇香,虽然舌尖有一丝苦涩划过,但茶入咽喉之后,便是满满的甘甜,盘留不走。”
陆烟满意地点点头,笑容如春风般和煦:“看来,霍先生也是个懂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