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赵总不会带我一起升天后，我一时开心，便主动跟小李和小王搭了会儿话。
但这两个前几天还因为龙哥而对我多少有点毕恭毕敬的货，此刻在面对我的热情时，竟然已经端起来了。
从他俩那两副嘴脸能看得出，他俩真以为，我是在示好。
他俩似乎认准了，我是因为想跟他们一起升天，所以才讨好他俩的。
但他俩并不乐意带我一起。
毕竟四千万这数字是固定的，多一个人分钱，他们就要少分一些。
所以，他俩对待我的态度，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甚至在我随口问完小李新衬衣的价格，并基于客套，夸了一句他的衬衫真贵后，小李竟然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要死嘴脸，冲我发了一通牢骚。
贵？哪里贵了？不要乱讲好不好？这衬衫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价格，你觉得贵是你的问题，你想想你自己有没有努力工作，你工资为什么不涨，你为什么跟我们不一样？
看得出来，这一刻，小李已经与那四千万共情了，他真以为他自己已经是人上人了，他自己本质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是忘的一干二净…
下午正常时间下班后，我按照梁东瑜电话里的指示，在公司楼外坐上了一辆长弓的车。
最终，这辆车把我带到了一个我已经来过两次的地方。
长弓私人会所。
虽然我知道，梁东瑜并不会真把我怎么样，他现在也没什么要伤害我的动机，但说不清是基于什么心理，在来的路上，我还是把我的行动路线告诉了小青。
小青似乎跟我一样，也没认为这会是一件有危险的事，所以只是叮嘱了我一句万事小心，就没多说别的。
赶到会所，和之前一样，在一个西装男的引领下，我一路被带到了一个和前两次都不相同的房间。
不得不说，有钱就是好，虽然都是在家里请客，但连请了三次，却连房间都不太重样的，真是…真是就显你家房子多了。
这次这房间相对雅致一些，饭桌也不是很大，不超过十人规模的小圆桌。
我进屋时，在圆桌旁已经坐了两个人了，是梁东瑜跟齐夕。
看到我，两人都没起身，但却语气很客气的让我落座。
在梁东瑜的示意下，我坐到这俩人的正对面，之后，还是在梁东瑜的指引下，我把昨晚跟他说过一遍的话，当着齐夕的面，又重新说了一遍。
“那，事情就是这样了，这其中涉及到的所有数字，都是我听那位刘光正和我们赵总亲口说的，所有环节，都是我亲眼看到的，许多烧钱的环节，现在还在继续烧，那六…那四千万现在还剩多少，不好说，反正这么烧下去，估计烧不了太久了，而且这些钱烧完，除了养肥了某些人外，不会有其他效果…当然，最后这句是我的直觉哈，您不必当回事。”
我总结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在我讲述的过程中，服务员陆续往桌上摆满了华而不实一看就很贵但未必好吃的各种菜肴。
不过我现在也算是见过一点点世面的人了，所以也明白，来这种地方吃饭，就不能对伙食质量有太高要求，能填饱肚子就行。
当然我也知道，我这话要是让梁东瑜听见了，他肯定会说我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所以我就没跟他说。
细糠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留给他这种家猪吃吧。
喝完水，我偷偷观察了一下梁东瑜跟齐夕的表情。
梁东瑜表情玩味，看不出心情。
齐夕脸拉的老长，显然心情不佳。
“在这件事情里…”梁东瑜说道：“我唯一欣慰的是，齐夕你在跟我报价时，报的就是六千万。”
一句挺真诚的夸赞，并没换来齐夕表情上的任何好转，甚至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但梁东瑜却跟完全没看到一样，他继续冲我问道：“对了，从你的角度，客观的说，你们赵总在你们这行的江湖地位，你觉得是怎样的？高吗？跟那位龙哥，有可比性吗？”
“他？江湖地位？跟龙哥比？您要听啊？那我也不踩谁捧谁，我就跟您举个例子吧，就之前我们赵总想跟龙哥合作…”
接着，我便把之前赵总为了跟龙哥合作，一度多么低声下气摇尾乞怜，全都说了一遍。
等我都说完后，齐夕脸上的表情更没法看了。
而梁东瑜，则笑了。
他什么都没说，就是不停的笑，像是在笑他自己。
“梁总…”齐夕忽然说道：“您别气坏了身子，叫他俩出来吧，直接做事。”
梁总轻叹一声，稍微歪头，冲着他身后屏风说道：“齐总叫你俩呢，出来吧。”
随着梁东瑜说完，屏风后缓缓绕出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是个完全陌生的中年人，从发型和扮相来看，这人和齐夕有七分相似，像是山寨版的齐夕。
另一个，则是刘光正。
虽然一个是陌生人，一个是熟人，但这俩人此刻的表情，却是完全一样的。
从这俩人的眼神来看，此刻这屋里要是没其他人，估计他俩能直接把一桌子菜全撤了，然后把我放桌子上，一口一口把我活活咬死再把我给生吃了。
吃完还得碰个杯庆祝一下。
“哎呀，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您在这儿呢，一不小心把实话全说了…”
我说完，这俩人却没理我，那个中年人两步走到梁东瑜身边，语气急切的说道：“梁总，您听我解释…”
他刚说到这儿，桌上一个还没开封的红酒瓶，就在他头上绽放出了一朵香气四溢的烟花。
齐夕扔下手里的小半截剩余酒瓶，轻声说道：“跪下。”
话音刚落，那个陌生人还有刘光正，瞬间同时跪倒在地，速度之快，简直…简直相当快。
“唉，浪费一瓶好酒…”梁东瑜有些遗憾的说道：“下次用那种空酒瓶，咱们长弓也要过日子，该省省，该花再花嘛。”
说着，梁东瑜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一箱红酒瓶。
这些酒瓶都是空的，一整箱，十二个。
随着梁东瑜说完，齐夕当即起身走到那个箱子旁边，拎起一箱子酒瓶走到刘光正和那个中年人面前，开始交叉着朝这俩人脑袋上砸了起来。
你一个，我一个，你六个，我六个，齐夕一点都不偏心，给这俩人砸的完全一样多。
到这时我才明白，收拾的如此干净利落的房间里，为什么会很突兀的有那么一箱空酒瓶。
在第三个酒瓶碎裂时，这俩人的脑袋上就已经开始冒血了，但别说捂一捂了，这俩人连擦都不敢擦。
终于砸完了，齐夕才掏出手绢擦了擦手，还不忘整理一下他其实并没凌乱的发型。
“梁总，随您发落，死的活的，都行。”
齐夕说完，刘光正吓得全身一抖，满眼惊恐的看向了梁东瑜，而那个看上去比齐夕小不了多少的中年人，则赶忙冲齐夕哀求道：“二舅！我…”
“有脸叫我！”
齐夕大喊一声，一脚踹在了中年人的面门上。
我知道，这一脚踹的相当实在，因为随着一声闷响过后，有一颗中年黄牙，硬是弹到了我面前的碟子里。
“当啷”一声，还挺清脆。
“好了齐夕，都是一家人，干嘛这是？”
梁东瑜有点阴阳怪气的说完，齐夕愤恨的瞪了那个中年人一眼，没再说话。
“这俩人是死是活，我不是很在意…”梁东瑜说道：“但是，我的钱，必须还给我，齐夕，你觉得，我的要求，过份吗？”
“当然不过份…”齐夕恭敬的说完，又冲那个中年人说道：“还不快谢谢梁总留你们两条狗命！”
“谢谢梁总，谢谢梁总…”
中年人和刘光正一边齐声说着，一边使劲给梁东瑜磕着头。
“好了，别磕了，影响食欲…走吧，去，把钱尽快还到公司账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梁东瑜说完，刘光正感恩戴德的刚要起身，那个中年人却说道：“梁总，那个什么…您也听到了，中饱私囊的是刘光正这小子，我没拿钱，我…”
“刁总！”刘光正满脸诧异的看向那个中年人，有点声嘶力竭的喊道：“那一千万不是您让我拿的吗？！要没您的话，我有那么大的胆子？！梁总！那一千万里有九百万都按刁总的要求打到了他指定的账户上，我只留了一百万，就这，他还让我花三十万送了他一块劳力士！我只拿了那么一点！转账记录，发票，还有他命令我做这些事情时的录音，我全都留着呢！梁总您要不信，我随时…”
“好了好了…”
梁东瑜有点不耐烦的说道：“赶紧走吧，抓紧时间，把我的钱都还回来。”
中年人说道：“好，好，谢谢梁总，您给我们三天时间，三天…”
“三天…”梁东瑜慢悠悠的问道：“对了齐夕，当时你找我签字拨款时，我用了多长时间啊？”
“连您签字加到账，一共一天。”
齐夕说完，就眼神不善的看向了跪着的二人。
“一天！一天一定…不，半天！天亮之前，我俩一定把钱一分不少的转到公司账上！”
中年人喊完，梁东瑜才稍微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可以了，齐夕，送他俩出去。”
齐夕答应一声，来到这俩人面前，说了声“起来”，这俩人才如蒙大赦般一阵千恩万谢，接着在齐夕的催促下，狼狈离开了房间。
只剩下了我跟梁东瑜两个人后，梁东瑜先是很细心的让人给我换了套餐具，又让人把门关上，这才冲我说道：“让你见笑了，最近太忙，都没时间管教下人，呵呵…”
我说道：“客气了梁总…特意留下我，是有什么话吧？您直说就成。”
梁东瑜点点头，说道：“嗯，聪明，好，那我也不兜圈子了，其实我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就是关于成器…”
说到这儿，梁东瑜身体微微前倾，这才继续问道：“成器为什么会觉得…我体内是他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