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到?她干啥了?”
我不明所以的问完,小和尚却没再回答我的问题。
“哎我去,不是怕啊,光哥别误会,我有难言之隐的…”
忽然,成义从卧室小跑到我面前,着急忙慌的解释了一句。
我说道:“咋了?有痔疮啊?你怕敌人是来抢你痔疮膏的啊?还难言之隐,亏你说的出口…”
“好吧好吧,我错了,晚饭算我的行不?”
成义有点尴尬的说完,我立刻答应道:“行!小和尚,点菜!”
“真是造孽呀,阿弥陀佛。”
小和尚说完,便从成义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外卖APP,开始和大伙儿商量晚上吃什么。
小青和桃子都是完全不挑食的人,而且饭量都不是很大,所以小和尚和成义大呼小叫的点餐时,这俩姑娘根本没参与。
如果换作以前,有免费大餐可以吃,我肯定也会加入小和尚和成义的行列,使劲挑贵的点。
但今天,家里多了个肖梓萱,我忽然就完全没了玩闹的心思。
对于到底吃什么,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小和尚他俩点餐时,我原本想仔细观察下肖梓萱的,但小青跟桃子一左一右的把肖梓萱护在了中间,左一根烤串右一根棒棒糖的,玩儿的不亦乐乎,根本没给我靠近肖梓萱的机会。
于是乎,我只能站在仨姑娘对面,静静的看着这其实挺温馨的一幕。
还好,肖梓萱脸上的红润和额角的汗水,消失的全都很快。
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她就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苍白且面无表情的小脸,空洞到仿佛根本不会聚焦的眼睛。
老实说,自从看惯了她这副样子后,她偶尔不是这样子,我多少还真有点不习惯…
小和尚点完餐后,便和成义一起凑上来,加入了逗弄肖梓萱的行列。
看起来,肖梓萱的到来,把小青和桃子的母性,以及小和尚和成义的童心,全都成功唤醒了。
而我,则是我们一群人里,唯一没受肖梓萱影响的一个。
在等餐的过程中,我几度试图问小和尚,刚才说的肖梓萱‘累着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和尚一开始根本不理我,后来即使理我,也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正面回答。
直到被我问得实在受不了,小和尚似乎也明白,这个问题肯定绕不过去时,他才一脸正经的说,他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肖梓萱作为一个儿童,被我和小青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带回来,肯定会累。
他对佛祖发誓,他说的是真心话。
眼看小和尚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除了哀叹一声佛门不幸外,一时也没话说了。
不多时,随着一阵敲门声响起,外卖终于送到了。
按小青一早就叮嘱过的,接外卖时,桃子便躲进了卧室,直到重新关上防盗门,桃子才回到客厅。
看着相当丰盛的外卖,两个姑娘都夸了小和尚几句,因为小和尚订的外卖里,竟然有好多儿童食品。
不用问就知道,这都是给肖梓萱点的。
但看着这些食品,想到肖梓萱的年纪,我们五个人都不敢确定,到底哪些东西真的适合给她吃。
于是,大家各自拿出手机,开始各种搜索…
许久,直到黄昏变成黑夜,成义又专门给肖梓萱点了两份外卖后,我们才开始正式吃饭。
不得不说,单就这一顿饭的麻烦程度,就让我对肖梓萱以后在这里的生活充满了担忧。
当然,我担忧的是我们五个,毕竟我们五个都没带孩子的经验,我真怕我们五个加在一起都照顾不好她一个…
有小朋友在,我们当中唯一会抽烟的成义,今天也从良了,整顿饭吃完,愣是连打火机都没拿出来过。
吃完饭,小青跟桃子提出,她俩想给肖梓萱洗个澡,于是我们三个男人就回了隔壁。
在小和尚家斗了会儿地主,眼看我马上就要输一把大的,忽然响起一阵轻柔的敲门声。
我在心里偷偷一声欢呼,扔下牌就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早就和我约好的小青。
看到小青,我把小和尚的悲鸣和成义的骂声都关在家里,和她一起上了天台。
确定天台上只有我跟她两个人后,我俩便开始了一番长谈。
关于李院长,关于肖梓萱,关于李桃子,关于梁东瑜…
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事情,似乎形成了一个牢笼,把我和小青关了起来。
不解决掉这些事情,我俩就会一直被困在这牢笼里,永远无法正常生活。
但要如何才能解决这些事,我和小青暂时还没有很清晰的头绪。
所以只能找这样一个机会,彼此深聊一下,交换一下彼此知道的信息。
对于我而言,现在最关键的信息,就是李院长最后给我打的那通电话。
我原本以为,梁东瑜会住在我隔壁,是巧合;我和小青能重逢,也是巧合。
但按李院长那通电话的意思,这些我原本以为的巧合,根本就是被人提前安排好的。
有一个人通过李院长的手,把我安排到了现在住的地方,于是我就跟梁东瑜成了邻居。
梁东瑜和小青的关系是早已注定好的,而梁东瑜会忽然‘忘记’小青,是梁东瑜提前跟小青说过的。
正是因此,小青才暂时放下军旅生涯,跑回滨海城,开始跟踪梁东瑜的。
小青在跟踪梁东瑜时,梁东瑜在我小区附近寻找李桃子,并为了寻找李桃子而和我产生了矛盾。
接下来,小青就顺理成章的和我重了逢。
说起来,这些事情似乎都是一个巧合叠着一个巧合发生的。
但现在我得知,我最初会住进现在这地方,竟然不是巧合,而是被一个藏在暗处的人故意安排进来的,一时间,所有的巧合,在我眼里都成了‘蓄谋已久’。
而在‘安排’我的同时,这个藏在暗处的人,还做了一件事,就是再次借助李院长的手,尽可能的抹除了小青的过去。
他让小青变成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或者说,他让小青变成了一个没有真实过去的人。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我和小青的重逢,绝对不是巧合,也许不知从何时起,我俩的所有行为,可能就已经完全在那人的掌握之中了。
那这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我和小青重逢,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他为什么只抹除了小青的过去,而没抹除我的呢?
他是在针对小青?还是想借我和小青的手,去针对其他什么人?
只可惜,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李院长,已经不在了;而唯一知道答案的肖梓萱,却根本不会说话。
肖梓萱今年才五岁,到几岁才能让她可以和人正常交流,等到能和人正常交流时,她是不是还记得李院长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李院长会不会压根就是在胡说?她其实根本没把这么重要的信息告诉肖梓萱?
这些,我和小青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聊到肖梓萱,我便把我对肖梓萱的了解,包括最早在地铁上和她的那场初相遇,全都告诉了小青。
等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完后,又顺便告诉小青,我和梁东瑜,也在四号线上有过一场近乎完全相同的偶遇。
在那场偶遇之后,梁东瑜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听我说起了梁东瑜的转变,小青便立刻向我询问,我了解的那个成年后的梁东瑜,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仔细算起来,小青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梁东瑜了,这种‘不见’,是彻头彻尾的不见,除了本身不见面外,他俩之间甚至没有通过视频,或者互发过照片。
即使偶尔联系,也都是通过电子邮件。
而且他俩互发的电子邮件,都只有略显冰冷的文字,没有任何其他内容。
彼此之间,一张图片都没发过。
一股别样的心疼,让我在对小青描述起最初的那个梁东瑜时,下意识的说了梁东瑜许多好话。
礼貌,有教养,温柔,体贴,大方,随和…一边说着,我自己却也逐渐发现,这些我能想到的偏友好的形容词,用在梁东瑜身上,其实也都挺客观,挺真实的。
当然,是曾经的梁东瑜。
不知道是触动了小青的哪根神经,我讲述的过往和梁东瑜打交道的经历,明明都是些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事,比如早起出门偶遇时,彼此会热情的打招呼;比如一起坐电梯下楼时,他和桃子深情对视,撒我一嘴狗粮,被我开玩笑…
但就是这些挺琐碎的日常,竟然把小青给听哭了。
小青是个挺酷的女孩儿,哭起来也很酷。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脸上的表情也没任何变化,只是平视着夜色中的地平线,滴滴答答的开始掉起了眼泪。
也是因为她哭的实在太低调,等我注意到她在哭时,她脸上的泪水已经多到让我看一眼都难受的地步了。
为了安慰她,我赶忙聊起了后来的梁东瑜。
聊完梁东瑜的改变后,斟酌一阵,我隐藏起刘主管的名字,跟小青讲了刘主管笔记本上遗留的内容。
并且把这些内容总结成了一句通俗易懂的话: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现在这个梁东瑜的体内,很有可能是对外宣布已经正常死亡的崔藏弓。
对我的话,小青当然是百分百信任的;但对我说出的内容,小青却觉得有些离谱。
但我的话却让她想到了她下一步该做什么:第一,先带肖梓萱去趟医院,通过正经医学给她进行一下仔细检查,看看她不说话这事儿,到底是有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第二,挑个黄道吉日,去趟那座废弃地铁站,再去趟青衣巷。
毕竟,那里可能是梁东瑜上车的地方,也是让梁东瑜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