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淮，要怎么杀鱼？”顾愿虚心请教，“可以直接烤吗？”
墨淮摇头，鱼的内脏不好吃，鱼壁上附着的一层白黏膜，微苦紧实，会影响鱼肉的口感。
顾愿一脸认真的听墨淮讲完杀鱼的精髓，跃跃欲试的掏出匕首，利索的将大鱼开膛破肚。
瑞喆走过来，抬手摸了摸顾愿的脑袋，用手帕擦掉她脸上沾上的一点血迹。
墨淮当即紧张起来了，是重殊上神！
不是画像中冷冽肃杀的重殊殿下，是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上神！
穗瑜用法器捞着鱼虾回来时，便看到如此怪异的场景。
顾愿埋头杀鱼，两只小手血糊糊的。
瑞喆目光温柔的望着顾愿，黄昏之下，眼底的爱意染上一层浅浅的光芒。
墨淮满头大汗的偷瞥瑞喆，右手颤抖的厉害，似是想要靠近，又顾忌什么。
穗瑜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这小子该不会心悦瑞喆吧？
……
在墨淮的帮助下，顾愿满意的拎起两条肥嫩的鲈鱼，喜滋滋的放在火柴上烤。
她杀的大鲫鱼……此刻只剩一堆鱼骨头了。
原因是，杀鱼杀到一半，顾愿嘴馋的咬了一口鲫鱼。
小河有灵气，养出来的鱼虾肉质鲜美，口感丰富。
顾愿眼前一亮，瑞喆心领神会，摸了摸顾愿的头，开口道：“阿愿想吃就吃罢。”
顾愿开心的跑到河边，将鱼身上的血污冲干净，将鱼划成小块肉，淋上墨淮找来的甜果浆，席地而坐，大口大口的咬着鲫鱼。
瑞喆望着身侧贪吃的小狐狸，眸子的笑意满满。
一旁，墨淮紧张的将两个野果洗干净，动作僵硬的上前，犹豫许久，颤声道：“小仙、仙，上上上神，我我我……”
墨淮急得脸都红了，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重殊上神。
万物有灵，上神是天地化身，凌驾于万物之上。
墨淮见了重殊，就跟见了自家老祖宗一样，又是崇拜又是仰慕，激动的语无伦次。
这样的场面瑞喆经历过无数次，她淡然的接过墨淮递过来的野果，笑道：“多谢。”
墨淮只听到脑海中“轰”的一声，顿时炸开了惊天的海浪。
上神跟他说话，还接过他的果子了……
墨淮飘乎乎的走进林子间，手里提着一只布袋，动作迅速的摘了附近的所有野果。
“……”瑞喆挑眉，这人倒是与阿愿一样。
性情纯良，单纯憨厚。
神仙之间，主要讲究实力强弱，依照仙术高低划分仙阶，于男女之分看的并不重。
“重殊殿里有一位神仙，是一位女上神”跟“那里有株仙草，长的又高又好”并无不同。
最主要的是“长的又高又好”，其他的，都可以不计较。
……
天色渐晚，夜空如麻。
地上摆满了小鱼小虾，贝壳蚌肉，还有一堆红通通的野果子。
此番前来是让顾愿散心，她说她要亲自动手烤鱼，体验其中乐趣，一定不用法术。
顾愿新奇的掰开蚌壳，指头戳了戳里面的白肉，白肉忽地收缩，摸起来又滑又软。
顾愿咬了一口，吃到一嘴的沙子：“……”
顾愿很少将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尽管满嘴的泥沙，她还是困难的将蚌肉咽下。
顾愿面色古怪，忽地，从嘴里吐出一颗洁白的蚌珠。
“……”
姑姑在河边清洗鱼虾，顾愿负责生火。
她跑进林子里，找了许多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干柴。
墨淮蹲坐在顾愿身边，教她如何堆火堆，“小殿下，木柴最下方要留空，细柴要摆的稀疏些，从下往上依次增加木柴的数量，可以放更粗一些的柴火……”
顾愿把小细柴一根一根的往上搭，切记墨淮说的，中间要隆空堆。
小木柴越堆越尖，顾愿将瑞喆找来的石头放在火柴下，指腹用力摩擦。
“呲”一声，火点着了。
顾愿大口大口的朝柴堆下呼气，火烟熏的眼泪直流，两只耳朵上下扇动，要将浓烟驱散些。
顾愿眼泪汪汪的起身，两只耳朵尖尖熏的黑漆漆的。
白嫩的脸上划了几道灰痕，脏兮兮的，裙子上还留下几道爪子印。
瑞喆拿出软帕，细心为顾愿擦拭烟灰，把她的小脸擦着白白净净的。
顾愿贼兮兮的左右看了看，姑姑忙着清洗鱼虾，一边洗一边吃。
墨淮去找了烤鱼用的香料，一时半会回不来。
夜色真美好，可以和姐姐偷偷摸摸做些什么。
顾愿踮起脚尖，轻啄了啄瑞喆的唇角。
夜色暗沉，火光闪烁，零零点点的火星子飞到两人脚下。
冷风一吹，还未靠近两人，便落地成了灰烬。
瑞喆握住顾愿的手，轻轻捏了捏，凑近她的额头，微微弯腰，在眉心落下一吻。
“阿愿……”
顾愿伸手捂住额头，笑弯了眼眸。
……
忽然，穗瑜出现在顾愿身后，面无表情。
她语气凉凉道：“干什么干什么，大家都在忙呢，你在这里偷偷抱着人亲。”
顾愿脸一烫：“……”
瑞喆微微别开眼：“……”
穗瑜咬牙切齿道：“快过来，给姑姑搭把手。”
“好喔。”顾愿依依不舍的跟穗瑜走了，一步三回头的望着瑞喆，无声欢喜。
穗瑜气呼呼的把顾愿按在石头上，让她杀鱼剥虾。
顾愿乖乖坐下，穗瑜忽地心酸，自家小崽子快成别人家的。
顾愿拎起鱼，手起刀落将鱼划开，放在河里面晃两下，就干净了。
顾愿动作很快，鱼还未反应过来，已经和死去的同伴堆在一起了。
洗好鱼，顾愿又跑去瑞喆身边。
穗瑜生气的徒手将鱼剖开，“……”
瑞喆再次掏出帕子，把她两只爪子擦干净。
两人低声说了什么，顾愿笑的露出小白牙，两只耳朵羞哒哒的对在一起。
穗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杀鱼的动作越发用力。
瑞喆将最大的野果子放在顾愿掌心，顾愿咬了一口野果子，小脸鼓鼓的，十分可爱。
……
星空如昼，夜景清悠。
穗瑜在河边唉声叹气，眼前的画面如此美好，着实舒心。
就是自家小崽子有些煞风景，瞧着心里头酸溜溜的，如同在心头灌下一缸陈年老醋。
小狐狸崽子，真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唉唉唉——
虽然穗瑜没有自己的夫君孩子，但是并不影响她感受到——
“独自一人，当爹又当娘。”
“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心里有了欣慰。”
“自家孩子没心眼，被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孩子满心满眼都是那人，她的地位直线下降。”
“孩子抛弃了她，与那人私奔，行踪不明。”
“她守着空荡荡的房子，整日以泪抹面。”
……
穗瑜忽地捂住胸口，嘶，心口突然好疼，一揪一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