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林孝清和江忍冬一人一间牢房,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林孝清满脸晦气,瞥一眼那边垂着脑袋,头发盖了一脸的江忍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回事?”
“我被关进来就算了,你怎么也进来了,你在婚宴现场发什么疯了?”
他不用想就知道以江忍冬这不安分的性子,他不在,她指定闹出什么来。
果不其然,江忍冬扬起脸,冲他勾起一边嘴角。
“你不知道呀?”
“那你这跑路可真够失败的。”
林孝清:“!”
他现在一听跑路俩字就想急,当下就要冲过去,但他只有一条腿,一激动就“砰”地一声狠狠摔在地上,钻心的疼!
江忍冬毫不顾忌地大笑起来。
鲜红的口脂因时间太长已经有点暗沉发粘了,她头上也留存着凤冠被暴力扯下的痕迹,整个人看起来疯狂可怖。
林孝清一激灵,骂道:“疯女人,你到底干了什么?别卖关子。”
江忍冬笑声一顿,上扬的嘴角唰一下落下来,面无表情。
林孝清一抖,这渗人的。
他当初怎么会觉得她柔弱?
“我刺了江婉沁一刀。”
江忍冬忽然抬眸,勾着肆意妄为的笑,轻松道。
林孝清一怔,而后瞳孔地震!
“你说什么!”
他的眼睛都因为愤怒憋红了,完全不顾腿拖拽在地上的疼痛,硬是单腿爬行,到了江忍冬跟前。
江忍冬见他这样,毫不畏惧地靠近,笑意阴凉寒冷。
“你心疼她?”
“我没猜错,你果然变心了。”
“那日我去找你,你让我当你的新妇,也都是在耍我对不对?”
她眼神越来越暗,他靠近,她的手就穿过木牢房揪住他的领子,极狠。
“你根本就不想救我,不想给我后路,只想看我卑微祈求你的样子,看我痛苦挣扎!”
“林孝清,你不是人!!”
林孝清眼眸赤红,喘着粗气,趁她情绪激动地拽他,他反手一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江忍冬瞬间感觉窒息!
她大睁着眼,看林孝清暴戾地盯着她,愤怒质问:“你拿刀刺了她?她怎么样了?”
“她是你堂姐!你怎么敢!”
江忍冬嘶哑艰难地笑,一字一顿反问:“我怎么不敢?当初你跟我一块算计她的时候,怎么不像现在这样情真意切呢?”
林孝清眼神一颤,手骤然松了力道。
江忍冬得了自由,趴在地上疯狂地咳嗽。
一边咳,她还一边笑。
“你看,你也心虚。”
“可当初先提出要算计她的,不是你吗?”
林孝清咬牙:“你先告诉我她怎么样了。”
“拿刀刺人,你可真是好大的本事!毒妇!”
江忍冬高高挑起眉,冷笑:“你说我毒妇!?”
“可任凭我再大的本事,她毫发无伤,还把你我二人都耍得团团转,现在被关在这里!”
“你跟我横有什么意思,你以为她看得到吗?她只会觉得你迟来的真心比狗贱!!”
“啊啊啊你闭嘴!毒妇,我掐死你!”
林孝清被刺激地崩溃,扬手又要动手,这时,牢房外传来粗犷的大喝。
“安静!!”
可两人都气红了眼,谁也不让谁,一时间场面混乱。
侍卫满脸厌恶,下令:“将这二人提出来,大人要亲自审!”
一声大人,林江二人吃后知后觉地惊慌起来,齐齐颤抖了下。
公堂,上首的大人抬手就扔了两个签子,冷声道:“违逆圣旨,刺杀准太子妃,藐视皇家威严,来人,先各打十板,以示警戒!”
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他们被按在长木凳上。
林孝清目眦欲裂,惊恐大吼:“不,我没有罪,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这是上私刑!”
“叫江婉沁过来,我要跟她对质!是她让我和她……”
大人脸色一厉:“还敢污蔑准太子妃?堵上他的嘴,再加十板!”
林孝清瞪红了眼。
江忍冬一脸嘲讽地瞥他一眼,扭头看见那样厚重的板子,心狠狠一抖,悲哀至极。
沉闷的板子声和嘶哑的嚎叫声混在一起,交织成吓人的乐章。
公堂后,江婉沁垂头喝了口热茶,佯装担忧:“这样打,不会出事儿吗?”
“他们毕竟是我的堂妹和妹夫。”
侍卫恭敬一笑:“您太心善了,他们哪里配得上和您沾上关系!”
江婉沁犹豫:“可他们未完成的婚宴……”
侍卫正色:“这事儿是圣旨颁过的,不管有无仪式,他们都必是夫妻。”
说着,他眼中嫌恶:“再说,他们早已越界,有没有这层仪式,也就是个遮羞布罢了。”
“这话您别往心里去,脏了耳朵。”
侍卫弯下腰:“您就放心吧,我们大人是最公正的,定按律论处,叫他们心服口服。”
江婉沁一顿,缓缓抬眼,听着脑海里接连不断的怨气减少播报,微微笑了下。
“那我就放心了。”
怨侣,就该有怨侣的活法。
不知道在牢房共度一生这个结局,他们二人满不满意。
……
江东出府了。
老夫人右眼皮狂跳,站起来又坐下,坐立不安。
“我这心里头……”
张嬷嬷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老夫人登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什么?怎么会坐一辈子牢!还挨了板子?”
她连声音都在颤,用力抓住张嬷嬷的胳膊才站稳了。
“江婉沁,她怎能如此狠心!”
“你去,去把她叫过来,我要亲自问问她,她是有多恨忍冬,非要把忍冬的一辈子都搭进去!”
门被叩响两声,老夫人骤然抬眸。
门外,江婉沁脸红地拍了拍阿淮的肩,小声:“这都到主院门口了,你快把我放下来啊。”
“听话。”
阿淮勾唇,不禁俯下身,在她额头印下轻吻。
“不放。”
江婉沁:“!”
她眸中慌了一瞬,耳朵听着门内脚步声越来越近,忍不住挣扎两下。
“唰”一声,门开了。
张嬷嬷纳闷:“谁敲的门?这没人啊。”
又仔细看了看,她才皱着眉头关上了门,快步朝江婉沁的小院走去。
此时,主院旁的假山后面。
江婉沁气得眼睛都瞪圆了,狠狠敲了两下阿淮的肩,小声道:“你也太乱来了。”
她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手臂勾着他的脖颈,长腿蹬了瞪,他就是不放。
瞧她气呼呼的,阿淮忍不住勾唇,看她看过来,他瞬间垂眸,立刻认错。
“大小姐,我错了,我不该吓你的。”
江婉沁:“?”
瞧这可怜巴巴的,要不是被抱起来差点社死的人是她,她都信了!
“阿淮!”她忍不住气呼呼地叫他。
“嗯,我在。”他一边应,一边单手抬高了她。
她眼睛陡然睁大,失重感让她不禁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下一秒,她感觉身体一轻,坐到了实处。
嗯嗯嗯?
她呆呆地看着他,又扭头看看,震惊地发现……这假山竟有处略平整的地方,刚好够她坐。
“你!”
她一时间惊讶大于生气,没了下文。
阿淮却对她轻笑一声,贴心地为她拢了拢裙摆,道:“这样是不是舒服点儿?”
“别担心,我看过了,也擦干净了,可以坐,不会摔。”
江婉沁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气恼让她要收回手臂,却被他轻轻拉住。
“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但是,别生气了好吗?”
他低低地哄她,就着她搂他脖颈的距离,贴近她,与她鼻尖碰鼻尖。
“我可以解释的。”
“刚刚你叩门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所以才……”
他闭上眼睛,温热的呼吸带有独属于他的频率,正润润物细无声地感染她。
冷调的声音哑起来,是极致的禁欲性感。
他的态度也诚恳至极。
“我真的只是想多抱你一会儿,大小姐,原谅我好不好?”
说完,他的手轻轻托住她后脑,呼吸交融间,他一下又一下地在她唇上轻轻啄吻。
江婉沁被他勾得呼吸一滞。
心跳不争气地加快,她根本没办法好好生气了!
这人!啊啊啊也太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