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半天,始终没人回应。
赛雅一把将温宛卿抱起来,转头才看见药婆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温宛卿刚才摔倒的地面上。
她顺着视线看向地面,隐隐能看见有一张被火烧过的手帕,上面还有一枚玉镯。
玉镯看上去成色不错,可惜被摔得四分五裂。
赛雅看不懂药婆的眼神,也不明白这碎了的玉镯究竟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一心只想快些让温宛卿醒过来。
她将温宛卿放在床边,又跑去晃了晃药婆的身体,焦急地说:“药婆前辈,您快去看看宛宛姐怎么样了吧!”
药婆这才如梦初醒般,怔愣地看着床上的温宛卿,似乎在透过她看见了另一个人。
她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慌乱的从凳子上起身,步路蹒跚着朝温宛卿走去,嘴里念念有词,“怎么会、怎么会?”
赛雅不明所以,还以为药婆在问温宛卿怎么会受伤,便不住自责地说:“是我,是我害了宛宛姐。”
药婆强装镇定,拾起地上的碎玉镯,眼睛定定看着温宛卿。
她心疼地解开她的寝衣,露出被火烫伤的皮肤。
情况紧急,她只能暂时用清凉的药膏来缓解疼痛。
简单处理过伤势后,药婆再次举起玉镯,透过烟雾缭绕的月光下,隐约还能看出玉镯的成色极好,不是一般家庭能拥有的。
她摸到玉镯下熟悉的花纹,一向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泪意。
这花纹,是突厥王室独有,也是她大哥最喜爱的样式。
她年幼时顽皮,最爱从大哥的箱匣中摸些珍贵的首饰来玩,这枚玉镯,她幼时也曾见过。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从温宛卿的手中再次看见大哥的遗物。
她忍不住攥紧温宛卿的手,试图从温宛卿的五官中找到属于大哥的样貌,喃喃道:“你竟然……竟然是……”
“难怪我与你一见如故……”
药婆重重地呼吸着,却吸入一股浓烟,惹得她垂首剧烈地咳嗽。
赛雅也靠在门边上,视线渐渐模糊。
火势依然在蔓延,连床上的位置都不再安全,赛雅强撑着走到床边,尝试把温宛卿和药婆都护在自己身下。
两人的呼吸慢慢开始变缓,温宛卿依旧在昏迷中。
火光也出现在床榻四周,赛雅看着两人,眼里露出些许不舍。
说完,她也有些坚持不住,闭上了眼睛。
“走水了!”
门外忽而传来几声孩童的惊呼,随即脚步声越来越多,还能听见外面有人在喊着什么。
赛雅重新睁开眼睛,看向房门的方向,果然看见那边的火势似乎消减了些,她一边屏住呼吸,一边摇晃着温宛卿和药婆的身体。
见势不对,她连忙从床上跳下来,用手捂住口鼻,冲到门口,不顾上面还遗留的火焰,用力拍打着,“有人吗?救救我们!”
没多久,赛雅听见有人在外面回应她,“坚持住,大家都去提水了,马上就会过来的!”
十分熟悉的声音,好像是阿布都拉。
她没想到,最开始抢劫她们的人,竟然会在这种紧急关头来救人。
赛雅晃了晃头,想站起来却一时没能站稳,反而再次靠着墙边倒在地上。
她看着床上陷入昏迷的两人,俯身趴在地上,用旁边掉落的木棍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道。
“唔!”赛雅忍不住闷哼一声。
疼痛果然让她清醒了一些,她强撑着站起来,亦步亦趋的朝床榻走去,胡乱抹掉脸上的灰尘,低声说:“宛宛姐,药婆前辈,快醒醒,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两人的身体,还不时抽出时间往房门的方向望去。
火势渐渐被控制住,但帐篷坍塌得有些严重,导致房门迟迟无法破开。
阿布都拉找来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几个人齐心协力,终于撞开一个裂口,他试图用长棍撬开裂口,但始终无果。
脸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掉,他急忙说:“快,破开口子了,我们几个人一起撬开!”
几个男人蹲在小口子前,用尽全身力气撕开裂口。
就连那群接受过温宛卿馈赠的小孩,也结伴用小手提着水桶,努力控制住火势。
终于,裂口足够一个成年男人进入,阿布都拉想也不想,就打算径直钻进去。
旁边的男人拉住他,慌张地劝说道:“里面太危险了,我进去吧。”
“来不及了,我去!”阿布都拉半个身体已经进入坍塌的帐篷中,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叮嘱房门外的人,“待会我把人抱出来,帮忙搭把手。”
说着,他的视线在四处扫了一圈,终于看清里面的状况,“赛雅?”
听见声音后,赛雅连忙转头看着他,声音中带着些哭腔,“快来救救她们……”
话音刚落,阿布都拉冲到床边,想也不想,一把抱起温宛卿,又低声对赛雅说:“你还有力气跟我走吗?”
赛雅摇摇头,焦急地说:“你先带宛宛姐出去,我在这里守着药婆前辈。”
见他还有些迟疑,她推了推他,“快出去啊!”
阿布都拉抱着温宛卿,走到房门边将她交给门外的人,眼见帐篷随时都有塌陷的危险,他又立刻扭头,一手抱起药婆,一手抓紧赛雅的手,“快走!”
赛雅也来不及反应,只能顺从求生的本能,把自己身体的力量压在阿布都拉身上,踉跄着走到门边,被他一把推出门外。
随后阿布都拉也抱着药婆走出帐篷。
赛雅刚看清外面的情况,便忽然一阵头晕脑痛,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阿布都拉焦急地四处张望,偏头看见自己的阿婆也从旁边的帐篷中探出头,如同看到了希望一样,领着几个人往阿婆的帐篷走去。
“阿婆,她们受伤了,我可以先把她们安顿在这里吗?”
阿婆迷蒙的双眼看着眼前的情况,还没等她应答,阿布都拉已经走近她的帐篷。
三个人整整齐齐的被安置在床榻上,阿布都拉抽空跟阿婆解释了两句,又让人提了热水过来,“阿婆,她们的帐篷走水了,现在也暂时没有多余的帐篷,今晚您睡我那。”
“我领您过去。”
阿婆扭头查看温宛卿身上的伤势,被火烧过的地方看着十分可怕,她颤颤巍巍地把帕子丢进水盆中,“你一个大男人,也不好照顾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