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老看向温宛卿,瞧着她一脸费解且惴惴不安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想来你也没有听说过。”他耐着性子开始解释,“这所谓的西域情毒。更准确的来说,是来自西域的一种蛊毒。”
“这种蛊毒的毒性轻重乃是根据蛊虫的情况所决定的,而且形成这种虫蛊的蛊虫,分一公一母。这两种蛊虫都有各自厉害所在。这公蛊虫性情暴烈,所过之处片草不生。母蛊虫乃是十年冰虫,终日都在沉睡。”
“这两种蛊虫各自分开的时候毫无关系,然而一旦两蛊相遇,在你体内吸食你的精血,不过片刻,就从卵虫成长为成虫。两蛊交合,就会产生巨大毒素,先是让宿主昏迷,再是爆体而亡。”
药老的话说到这,看着温宛卿脸上愈发凝重的神色,又是叹了一口气。
“唉,说起来,当时也是机缘巧合。”
药老此时摸了摸鼻子,脸上的神情有着一闪而过的尴尬。
“你应该还不知道,当时你体内被下了这种蛊虫。如果这个毒不能及时解开的话,你身为蛊虫的宿主,会即刻暴病而亡,而且根本查验不出任何异常。”
温宛卿挑了挑眉,“所以呢?”
她似乎有点明白是怎么一个解法了。
“所以我们想了一个办法,既然公蛊和母蛊交合易产生毒素,我们就打算把你身上的公蛊虫引到别人的身上。”
那个别人不是谁,正是战夜烬。
“当时战王殿下站了出来……,母蛊冬眠,公蛊活跃。为了尽数吸引你体内的公蛊虫,所以需要尽数去除你们二人的衣服,让战王殿下和你肌肤相贴。不仅如此,我们还在他身上涂满了公蛊虫最爱的毒草用以吸引。就这样,公蛊虫被引到了战王体内……”
温宛卿只是一听这样的场面都能感觉到那个画面的震撼程度了!
她也是现在知道,在她晕厥的时候居然发生过这么多的事情!
战夜烬为了救她,不惜以身养蛊,直到把她体内的蛊虫倒逼出来。
药老只当温宛卿是在生气,“当时情况紧急,已经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要是不抓紧时间转移你体内的蛊虫,只怕你都已经没命活到现在了。”
药老此刻恨不能尴尬得直接找个地方钻进去。
他虽然早就已经做好准备解释这件事情了,但是亲口说出的来却还总是别扭。
就在此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药婆也终于开了口。
“你放心,虽然姓徐的医术不怎么样,但是这个处理是正确的。阻止情蛊发作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两种蛊虫分开,让你和这个男人赤身裸体在一起,虽然冒犯了点,但是人命关天,也无可指摘。”
她怕小姑娘脸皮薄想不开,好在这两人最后成了夫妻。
温宛卿在听到这番话之后直接沉默半晌
她没有想到这些事情瞒到最后,居然瞒的只是她一个人!
听到这番话的温宛卿也终于明白了:战夜烬当时为什么在醒来之后一言不发,原来这个人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救自己了。
哪怕被所有人骂被千夫所指,背上强掳的恶名,他也在所不惜。
她微微垂下了眼帘,遮掩住了内心的情绪。
她有些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思考着过往的种种,只觉得心口缓缓作痛。
四年前,对于温宛卿当时的责难与为难,战夜烬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解释。
甚至不惜因此背负骂名……
“他为什么没有解释呢?如果他早跟我说了这些事情……”
温宛卿看着床上昏迷的战夜烬,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开口说话的声音已经哽咽。
“他就这么傻,宁愿被我误会,都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吗?”
如果早点告诉她,她就知道自己是中了毒,而他俩那样赤身裸体不过是为了救她的命而已。
她就不会怨恨因为这件事情失去了名节,更不会对战夜烬充满敌意。
药老看着她这副模样,也只是觉得心疼不已。
“当年的事我们也想告诉你的。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找到下毒之人——怕你们不信。可惜调查这么多年居然还是没有一点眉目。战王殿下一直想追查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又怕打草惊蛇索性就谁也不说了。”
听完他的解释,温宛卿直接伸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眼泪就那么在眼眶里打着转,两行清泪就那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在终于哭够了之后,温宛卿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身看向一旁的战夜烬。
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的手指,生怕吵醒他。
那些到嘴边的话,此时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个不停。
只能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还在昏迷当中的战夜烬,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下下地抽疼着。
这男人向来如此,无论帮他做了什么事情,从来都是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宣之于口的,就算是她刨根究底,这人也不愿意多提及一个字。
如果不是今天偶然得知,她只怕自己是要误会战夜烬一辈子。
温宛卿实在是想不通。
四年前,明明是他们两个见的第一面,可以说自己和战夜烬素不相识。
为什么那个时候战夜烬就敢这样为她豁出性命?难道他以前早已认识自己了?
然而温宛卿明明没有印象自己是什么时候和战夜烬见过了。
而此时的温宛卿还不知道,战夜烬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她了,只可惜温宛卿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药老出声,“王妃,你还记得是谁给你下毒的吗?或者是有无见过什么异常的人?”
温宛卿摇摇头。
其实就连温宛卿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中了这个所谓的西域情毒。
“如果非要怀疑的话……难道是沈萧珠和江月眉?”
她隐约还记得,当时她及笄之礼礼成以后,要以水代酒和众宾客敬酒行醮礼,现在想来可能是这时候的酒水有问题。
当时的温宛卿还未意识到这对母女的恶意还没有那么大,也并未多加设防。
也就是在喝了那杯酒之后,没过多久,她就浑身乏力。
那时候她还以为是自己累了,倒头就睡,没想到一醒来就发现自己战夜烬赤身裸体躺在一起。
温宛卿皱眉,摇头否定,“可仔细想来,无论是江月眉还是沈萧珠,甚至就连宫里那位贵妃沈萧璧想要拿到这种蛊毒都有点不太可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