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千万年前，我夫君斩断天梯，断绝了所有人的成仙路，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一人成仙，天下灵气和所有生灵之力都要凝结为登天梯，他飞升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为他陪葬，所以他才毅然决然斩断天梯，毁了自己的修仙路，保存了人族、妖族、魔族最后的火种。以现在这个世界的灵气，不可能有人再次飞升，而且随着你们这些强者不停修炼，继续大量吸取这个世界的灵气，能够修真的人也会越来越少，最终彻底消失在时光里。"
"那，那我们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是一片虚无，一个传说，一个幻想。"夜轻轻满不在乎的说。"行了，不必自怨自艾，现在还不如来说一说，解除这个阵法的办法是什么？"
阵法师沉默不语。
夜轻轻皱眉问："现在知道你所追求的不过是虚假，没有必要为了这个跟我同归于尽了吧？"
"我不知道。"阵法师低下了头，一副狼狈模样。
她已经发觉自己被骗了。
"找到了。"司明从阵法师的芥子空间里翻出一本阵法书，书的第一页就是阵法："借命阵法。"
"师父，只要施展这个阵法，我就可以把我的生命借给你，到时候我们最多就是重伤，不至于死亡。"司明凑了过来。"师父，我们试试吧！"
夜轻轻摇头："司明，这个阵法不是借命阵法。"她一抬手，那个被司明修改过的字体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替命阵法。"
"你想牺牲自己让我活下去？"夜轻轻问他："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司明低头，握紧了阵法书，一滴泪水落在了手背上："可是师父……我不想你死，你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夜轻轻声音提高了一分，可以看出她有些生气。
"无论是谁死亡，另一个人都要背负一切，继续走下去。"
"无论谁深陷泥沼，另一个人都要保持镇定，绝不感情用事。"
"无论谁面临死亡，另一个人都要、都要以自身为重，必要时可以冷眼旁观。"
司明说完，泣不成声："师父，我做不到。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不知道……"
"我要做的事情，我会告诉你。现在，擦掉眼泪，我告诉你。"夜轻轻被困在阵法里，没有办法摸摸这个男人的头，让他别哭。
"我做不到！"司明突然爆发了："你不是也做不到吗？"
夜轻轻被他质问的一愣。
"阵法启动的时候，你明明可以逃跑，可是你却选择了把我推出去！本来该死的就是我！如果你没有多此一举，现在在阵法里的人，该是我！"司明大吼，他恨自己成为了夜轻轻的拖累，也恨夜轻轻为什么不可以自私一点，更恨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他才刚刚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事已至此，无法改变。"夜轻轻叹息："司明，你能确保替命阵法可用吗？能确保成功吗？你怎么确定最后死的是我们两人，而让她活下来呢？"
司明无话可说。
"来，坐下，我把我要做的事情告诉你。"
夜轻轻讲述了一切，包括江无惧、卫旭，也包括夜无忧、忘情等人。
她讲述了为了将人族带离注定灭亡的道路，无数人前赴后继，以生命为赌注，向天道开战。
听他们向死而生。
"如果我是引导人族走向灭亡的人，那么我甘愿赴死。"
听他们大爱无疆。
"一人飞升万人陪葬，那就斩断天梯，断绝仙路，人间再无人飞升、再无人万古。"
听他们在命运中挣扎、浮沉，千万具英雄骨堆成山，支撑着后来人继续往前。
"我活的够久了，但是，你可以再看看这世间。"夜轻轻触摸红色的屏障。
司明平复了心情，抬起手与夜轻轻的手贴在了一起。
"师父。"
"嗯？"
"凭什么？"
"嗯？"
"凭什么他们可以为了你而死，我不可以？"一道红色的丝线穿透红色的屏障，卷住了夜轻轻的手腕。
"司明！你在干什么！"夜轻轻呵斥。
"他们是殉道者，是你心中永远无法忘怀的爱人。"司明脸色冷漠的说："偏偏我是承道者，继承你的一切，继续走下去。"
"为何，待我与他们不同。"
"师父，我也喜欢你啊！"
"师父，我也爱着你啊！"
无数条红色的丝线穿透红色的屏障，束缚了夜轻轻的手腕，脖颈，身躯，然后将她整个人拉了起来。
"我才不管什么战争，什么人族，我只是，舍不得你。没有你，那么痛苦的道路，我走不下去。"
夜轻轻的时光，不是百年千年，是亿万年，是几百个世纪。
难怪师父总是游离在世界外。
难怪她总会露出悲伤的表情。
难怪她杀伐果断，却爱惨了人间一草一木一个凡人。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司明的身体也跟着悬浮起来，红色的丝线是他的血液，他的心头血。
他在她讲述那段沉重过往的时候，开启了替命阵法。
"司明，你敢！"夜轻轻用力扒开那些红色的丝线。
红色的丝线不断缠绕，最后居然成为一个巨大的茧将夜轻轻完完整整的包裹进去。
司明看了一眼手中的天玉，这就是卫旭斩断天梯时遗落在人间的碎片。
"帮帮我。"司明握紧了碎片，天玉被他吸收，金色的纹路蜿蜒而上红色的血丝。
司明再次睁开眼睛，手提长剑朝着阵法师走去。
阵法师恐惧的求饶，可那把长剑还是毫不留情的插入了她的心脏。
"噗通、噗通……"
反噬开始，阵法内的茧剧烈的震动起来，司明跪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
他开始流血，七窍流血，眼前的光影越来越模糊。
夜轻轻被包裹在茧内，察觉到这个茧的生机越来越弱，越来愈弱，她有些颤抖的拿出玉簪，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替命阵法，也不是你一个人才会！
她的胸口，立刻蔓延出无数条红色的丝线，从这个巨大的茧中蔓延出去，缠绕在司明身上，生机源源不断的注入了他的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巨大的茧破开，夜轻轻浑身是血的落在了地上。
"师父……"司明起身，踉跄来到夜轻轻身边，想要抱住她。
"啪。"夜轻轻抬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司明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