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擎霄就站在父亲身侧,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瞟着锦歆那边,发现她好像脸色不太好,还一直咬着下唇皱着眉头,似乎很难受。
这时候正当仪式进行到了尾声,宗国栋念祭词也念完了,率先把手里的香插到了香炉里。
紧接着就是各房的人依顺序上前来,像宗国栋那样把香插到香炉。
锦歆不知道要怎么做,因为没人告诉她,只感觉宗国栋的眼神充满嫌恶地盯着她。
“愣着干嘛?”宗夫人在一旁用手碰了碰锦歆的胳膊肘。
“嗯?”
“真不懂规矩,发什么呆?”宗夫人话音刚落,就看到宗擎霄走路过来。
宗擎霄扶着锦歆,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长房的先敬香。
“你怎么不早说……”锦歆尴尬地跟着宗擎霄朝前走,恭恭敬敬地把手里的香……
“慢着!”宗国栋突然伸手挡住了锦歆。
宗祠的门大开着,所有人都能看到这一幕。
宗国栋冷着脸说:“你先别敬香,先跟擎霄一起在旁边候着。”
说完,宗国栋就提高了声音对门口说:“你们先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长房的男丁和媳妇同时都被撂在一边,暂且不敬香,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先例。
唯有宗夫人、宗焱晟和锦雪薇暗暗高兴,掩饰不住的喜悦。
锦歆看向宗擎霄,他没什么表情,好像这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只有宗家的人知道,这不是小事,并且视为是一种耻辱。
锦歆没说话,跟着宗擎霄往旁边去了。
身后的那些人会怎么说怎么看,锦歆不在乎。
同样的,宗擎霄也不在乎在别人眼里怎么看待,只不过,如果这是攻击的前奏,他所准备的有些东西就能派上用场了。
宗擎霄给赫森发了一条消息,随即不动声色地站在角落。
锦歆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宗擎霄……我……卫生间在哪里啊?”
“在外院。”宗擎霄边说边牵着锦歆的手走向侧门。
锦歆略感意外,没想到宗擎霄会带她去。
喜怒无常用来形容宗擎霄是挺贴切的,锦歆时常感觉看不透。
走到外院,一股寒气迎面而来,温度比祠堂里低了很多,锦歆不由得一阵寒颤。
“阿嚏!”
还好已经到卫生间门口了,一进去,暖气包围,舒服极了。
锦歆从卫生间出来,正好听到宗擎霄在打电话,似乎提到了姚律师。
锦歆并不想偷听,安静地站得很远。
宗擎霄打完电话就朝锦歆这边走来,脸色沉沉的。
锦歆有种预感,宗擎霄有心事,但他如果不说,她不会问。
宗擎霄此刻最需要的是锦歆的安静。
两人目光相对,一个在等他说话,一个在考虑怎么说。
几分钟过去,宗擎霄在神情在几番变换后,终于开口了:“你想知道为什么宗家会让你嫁过来吗?”
“啊?”锦歆愕然,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问号。
宗家这种贵族之家,为什么会选锦歆,这个问题是锦歆很早之前就想知道的,没想到今天宗擎霄会提。
“我爷爷生前在遗嘱中有一条,是要我在规定的时间内跟你结婚,否则宗家大宅就会变成你名下的财产。”
宗擎霄在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但锦歆就惊呆了,她就算对宗家并不很了解,却也知道宗家大宅对宗家来说是何等重要。
锦歆纯澈的眼眸透着不解:“我没见过你爷爷,也没听锦家提起过,为什么会这样呢?还有之前股份的事,姚律师在告诉我的时候,我就问过,但他没说原因。”
“我爷爷为什么会特别待你,原因我也还没查到,我告诉你这件事,是要让你知道,对宗家来说,你是外敌,所以他们做什么都不奇怪。”
“他们会对我做什么?”
“具体的还说不好,但不会是什么好事。”
宗擎霄这么说,并不是诋毁自己的家族,他说的是事实。
大家族的百年兴衰,起起落落,中间所经历的波折,是外人无法理解的,是残酷的,是无情的,所付出的代价和牺牲,也是难以想象的。
锦歆心里咯噔一下,俏丽的小脸变得苍白,她忽然想起自己曾被人谋害,宗明衍说动用宗家的力量还没查到是谁干的。
锦歆咬咬牙,犹豫了一下才说:“你的意思是不是可能会有人对我下毒手,甚至是想让我……死?”
宗擎霄倏地蹙了蹙眉,讳莫如深的凤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疼惜:“你可以这么理解。”
听到宗擎霄的回答,锦歆顿时就被激起了一股怒火:“我没觊觎过宗家大宅,也没奢望过股份,是你家老爷子留的遗嘱,我事先完全不知情,可就是这样,我成了外敌,成了罪人?”
“现实比电影更残酷。我只是提醒你,你自己小心点。走吧,该去敬香了。”
宗擎霄拉着锦歆的手,看她气得腮鼓鼓的样子,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过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要记住一件事,不能放弃继承股份。”
“为什么?宗家既然把我看做敌人,我放弃股份,他们才会放过我啊。”
“呵,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你放弃股份就安全了?只要你活着,你就是他们心里的一根刺,他们害怕老爷子还留有后手,怕什么时候又冒出另一份遗嘱跟你有关的。”
宗擎霄这番话,彻底惊呆了锦歆。
太可怕了,她只要活着就是宗家的敌人……
锦歆沉默了,她意识到此刻去辩解是没用的,她需要做的是怎么自保。
回到祠堂内,刚好各房的人已经陆续敬香完毕,但祭祖仪式还没结束,还缺宗擎霄和锦歆的香。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宗擎霄和锦歆身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的人似乎已经预感到了。
宗国栋让宗擎霄和锦歆上去,却没让他们一起敬香,而是挡在了香炉面前。
“擎霄,你先去上香。”
宗国栋说着已经站到了宗擎霄和锦歆的中间。
宗擎霄沉着脸,虽然有疑问,可是在宗家祖先的牌位前,他必须先完成祭祖的仪式。
等宗擎霄上完香,锦歆还站在原地,距离香炉几米,她能感觉到很多目光像刀子一样戳在她身上。
“爸……”
宗国栋不等宗擎霄说下去,就将锦歆拉到了牌位前,严肃的神色中带着几分怒气:“你怀着野种嫁进来,有辱宗家名声,你不配敬香,你该向宗家的祖先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