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大伯是个年近七十的老头儿,对自家这个出息的侄儿护得紧,刚听完了宁建兵的哭诉,这会儿眼一瞪:
“你就是那个夏家丫头吧?你爸妈都还没来呢,你来闹什么?尊卑长幼都不分了吗?”
夏橙笑笑:“我爸我妈叫我和大哥过来看看二姐,我们可是受了父母之命。而且爱护长姐,那是咱们华国自古以来的传统美德。怎么到了宁家大伯口中就是不分长幼了呢?
我倒是好奇,宁家大伯说什么不分尊卑,这是还活在旧社会啊?可如今,已经是新社会了啊。”
宁大伯吹胡子瞪眼:“你个女娃娃嘴皮子倒利索,我不跟你扯有的没的。你们故意过来打人,就是不对。赶紧道歉,再赔偿。”
夏橙淡声道:“宁家大伯这话就严重了,什么叫我们故意打人?
宁家大伯怕是还没搞清楚事情原委吧?那我便来细说说,也让乡亲们帮我们评评理,到底是我们兄妹胡闹,还是宁家太欺负人。”
此话一出,宁家人齐齐变了脸色,围观的乡邻倒是议论纷纷。
“也是,这宁家这么一大家子人呢。这若真是故意闹事,怎么着也不会傻到上门闹吧?”
“对啊,看桂枝这个妹妹,娇娇弱弱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个会闹事的样子。”
“这你们可不知道了吧?这女娃,可不得了,是周家村那刚离了婚的那个,据说和人有了首尾,陷害自家男人呢。”
“呸,什么人瞎胡说你也信,你脑子不清醒吧?你也不想想,若真是陷害,你觉得公安同志能将人抓进去?
那周家我也听了一耳朵,什么下毒什么私生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家。你看看这姑娘,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像是做那种事的吗?”
“那也是。”
夏橙不管其它人的反应,自顾自地快速开口:‘我和大哥和朋友一起去镇上,本意是来看看二姐。
哪知,这人刚到院子里,就听到甜甜哭着喊爸爸打妈妈,大家说说,若是你们遇到这种情况还能不上前去查看?
我和大哥也只是想进去看看再问问是什么情况,可姓宁的不仅不道歉还不好好说话,我姐只知道哭。
我一看到我姐肿得老高的手,脑子里都一片空白了。这谁家小吵小闹的能打成这样?
而且我姐手臂上都是伤,身上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呢。我姐的性子,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该都是了解。
她这人最是胆小,从来都是以丈夫为天,不敢说半句重话。他们宁家,这是柿子专捡软的捏呢。
各位叔伯婶子,你们家也是有女儿的,若是你们的女儿在婆家无缘无故被打了,你们若是不为她出这口气,心里过得去这个坎儿吗?”
夏橙一口气说完,眼都红了,低头揉眼。
旁边,夏桂枝啜泣出声。
围观人群炸了。
“这宁建兵还打婆娘?”
“这年头,谁家不打婆娘?”
“可这桂枝人好性子也老实,平日里看着两口子感情还不错啊。”
“不错什么啊,听说这宁建兵和小姨子搞上了。”
“嘘!这话可不敢乱传。”
“呸,谁乱传啊,被人亲眼看见过。唉。作孽啊!桂枝也是命苦,遇上这么个男人。”
“那这夏家兄妹闹起来倒也说得过去,谁家姑娘无缘无故地被打也不能就那么算了啊。”
宁家三叔冷哼道:“你这女娃子讲话好笑,这村里头,哪家婆娘没被自己男人揍过?要是都这么闹,这日子还过吗?”
宁老头吸了一口旱烟,道:“老三媳妇,你自己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宁老婆子冷笑道:“夏桂枝,你说话可想好了再说。”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夏桂枝的眼泪不停地掉,边哭边道:“我听见橙橙叫我和建兵,想拉建兵一起出来看看。结果,他一巴掌就拍了下来。”
说着,她又主动地卷起了袖子,露出一双青紫不堪的手臂:
“这半年来,建兵不知道什么事儿不顺心,总是一言不和就动手。我……我心里难受啊。
建兵……如今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你倒是给我句明话,有什么我做得不对的,你就直说。”
说完,嚎啕大哭。
夏橙看着那双手臂,这一回是真的红了眼圈。她二姐手臂上的伤,比前几日见更多了。
两姐妹抱头痛哭,夏橙怀中的甜甜见此,也哇哇大哭。
一旁的夏建国见了,也红了眼圈。
一时间,院内众人均露出不忍之色。
宁家众人脸都黑了。
宁建兵气得冲上前就要给夏桂枝一巴掌,被夏建国一把拽住了。
夏橙哭道:“你们看看,宁建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要打我姐,这是完全不将我姐当妻子看,更是不把我们夏家放在眼里。”
众人唏嘘不已,纷纷将指责的目光投向宁家。
宁老头子受不了这目光,冷喝道:“老三,这是犯什么混?”
宁建兵被夏建国推得一个踉跄,心里又有几分怵自家老爹,不敢再动。
“如今国家提倡男女平等,妇女顶半边天。你们这般欺负家里的女人,若是报警,怕是得被公安同志抓进去的吧?”陆以铭懒散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众人的目光都朝他看去。
宁建兵冷哼道:“少吓唬人!公安局的同志跟我是拜把子的兄弟,我看谁敢抓我。”
夏橙眼一亮,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又瞬间隐去。
“宁建兵,难怪你这么嚣张,原来真当自己是土皇帝啊,当这公安局是你家后花园啊。
你这思想可要不得,这是属于资本主义的腐败精神,我倒是要去问问你们大队长,你思想觉悟这么低的人怎么还能当上驾驶员,怕是被你骗了吧?”
这话一出,人群中立马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毕竟,驾驶员这个位子,可是很多人盯着的。
夏橙眼角的余光扫到人群中一个身影,唇边的笑意更深:
“而且,妇女同志在你们家任劳任怨,顶起半边天,你却将她往死里打,我倒是要去找妇联的同志问问,这是哪个理?”
说完,她拉起夏桂枝作势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把我们家搅得天翻地覆,这就想跑?”
“这位女同志,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