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初的引领下,李虞和云贵妃来到了商号二楼的茶室中,周欢已经在此等待了。
不过,周欢只要是到长源商号来,便会戴上青衣楼制作的那种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吱……”
房门推开,景初首先走了进来,对着站着窗口,背身而立的周欢说道:“先生,皇上和云贵妃到了!”
周欢这才转过身来,拱了拱手,微笑道:“皇上,云贵妃,幸会!”
李虞看到周欢面对自己这个东越皇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态度不卑不亢,也没有行大礼,只是拱手而已,似乎就像是朋友之交!
对于此,李虞并没有觉得周欢失礼,反而觉得周欢很有大师风范!
“幸会!幸会!”
李虞也拱了拱手,微笑致意。
云贵妃同样也认真打量了一下周欢,见其面容俊朗,身材挺拔,一袭青衣,气质超然,果然是一个非常寻常的人物!
不禁是暗自感叹,怪不得他能吸引到景掌柜那样的绝色美女呢,如此一位奇男子,对于女人确实有着很强的杀伤力啊!
在李虞和云贵妃打量周欢的时候,周欢也在打量他们。
说起来,周欢来到东越已经三四天了,却始终没有得到李虞的接待,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从礼仪来说,这都是一种很大的失礼!
却不成想,今日竟然在这儿见到了李虞!
“皇上、云贵妃,请坐!”
周欢微微一笑,伸手示意道。
“好!”
周欢和李虞在茶桌前分主客相对而坐,云贵妃则坐在了侧面。
景初给他们泡上了清茶,便站在了一旁,有些拿不准,是应该站着,还是应该坐下。
“你也坐吧。”
周欢冲她微微一笑,说道。
“没错,没错,坐下就好。”
李虞也微笑着说道:“朕虽然是大周国君,但朕今日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来到这儿,与大师谈诗论道,大家都不必拘束。”
景初这才坐了下来,轻轻瞥了一眼周欢。
无论什么样的场合,周欢都会细腻的替她着想,这让她感觉心里暖洋洋的。
“请问先生如何称呼?”
李虞问道。
“姓周。”
周欢只是简单的回复了两个字,并没有使用“在下”、“鄙人”之类的谦辞,虽然他现在是以一位“大师”的身份与李虞交流,但他真实的身份乃是大周国君,与李虞的身份是平等的,他绝对不会自降身份!
因为,他代表的并非只是自己,而是代表了大周!
作为堂堂的大周国君,怎能自甘在身份上低于他国!
如果换做一般的国君,听到周欢如此答复,可能会非常不爽,但李虞并非是一个多事的国君,对于繁冗的礼节也没什么兴趣,再加上他对周欢这位“大师”的才华,打心底里佩服的五体投地,因此他并没有把周欢的答复放在心里。
“原来是周先生!那些香皂礼盒以及水云刀上的诗句,是否都是先生所作呢?”
“正是周某所作。”
“原来那些足以流传千古的诗作都是周先生所作!周先生才华之横溢,真是让朕佩服啊!”
李虞拱手说道,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呵呵,多谢皇上美言。”
周欢轻轻一笑,说道:“周某听说皇上也是一位才华横溢之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李虞摆了摆手,很是谦虚的说道:“如果单论书、画这两点,朕自忖还算是有些造诣,但是其他方面就不行了,尤其是诗词方面,相比于先生,那就差得太远了!”
“对了,朕前段时间画了一幅山水图,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题诗,很是苦恼!”
“今日既然得遇先生,能否请先生赐教一首诗呢?”
周欢说道:“请问皇上画的是一副什么样的山水画?”
“我们东越曾经的名相寇文,年轻的时候籍籍无名,一直到了四十岁,还是一个以渔樵为生的平民百姓。”
“然而,就是在他四十岁这一年的冬天,我们东越的宣帝有一次外出视察,归来的时候,遇到天降大雪,于是宣帝便准备在一处山脚下暂避。”
“后来,雪下得小了一些,宣帝便在四处走走,惊讶的发现,在湖水之上,竟然有一个身穿蓑衣之人,坐在一个小舟之上,正在凭江钓鱼!”
“除了此人之外,偌大的一个江面上,再无他人,甚至连一只飞鸟都没有,可谓是孤独到了极处!”
“然而,此人却悠然自得的在江上垂钓,当真是一个奇人!”
“这个人,便是名相寇文!”
“宣帝与寇文相识之后,两人进行了一番交谈,越谈越是投机,足足聊了一个通宵,随后,宣帝便把寇文带回了宫中,直接拜为了丞相!”
“也正是在宣帝和寇文的治理下,我们东越才从一个偏居一隅的小国,逐渐发展壮大,乃至成为了华夏大地上最为富庶、最为强大的国家!”
“前段时间,朕心血来潮,便把寇文在雪中凭江钓鱼之事画了出来。”
说完了这个故事,李虞轻轻一笑,又接着说道:“对于这一副画作,朕还是非常满意的!只不过,始终想不到合适的题诗!今日有幸得遇先生,还望先生为这副画作题诗一首!”
东越宣帝与寇文,君臣相遇,一起把东越从一个边陲小国打造出华夏大地上第一强国的轶事,他也早有耳闻!
如此这般君臣际遇,也正是他所期盼的!
至于李虞所描述的画面,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而出!
与此同时,一首流传千古的诗作,也浮现出来!
这首诗,正是大名鼎鼎的文学家柳宗元之名作——《江雪》!
这首五言绝句,韵促味永,却又刚劲有力,哪怕是在诗词鼎盛的上一世,也是山水诗中的代表作!
虽然已经胸有成竹,但周欢并没有立刻把这首诗吟出来,而是说道:“皇上的意思,周某已经完全明白了。”
随即,他长身而起,背着双手,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这才吟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