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王进才问道。
“现在……大约快要寅时了吧？”
年轻女子透过窗户看了看窗外的弯月，估摸着说道。
“已经寅时了……”
王进才再无任何睡意，披着衣服下了床。
“老爷，时间还早着呢，您不再睡一会儿了吗？”
年轻女孩打了个哈欠，问道。
“不睡了！你也别睡了，起来陪陪老夫！”
“这……”
年轻女子显然有些不太愿意，她还在困头上呢。
王进才也不废话，直接从衣襟中拿出一锭金子，扔给了她。
年轻女子接住金子，睡衣立马消退，欢欢喜喜的下了床，问道：“老爷，想让奴婢陪陪您做什么呀？昨天晚上，您还没有宠幸奴婢呢就睡下了，要不然现在补上？”
“不必了！”
王进才断然拒绝，或许是因为心中不安的缘故，对于那种云雨之事，他提不起丝毫兴趣。
“你会唱曲子吗？”
王进才沉吟了一下，问道。
“当然了！唱曲子可是奴婢的拿手本事啊！老爷想听一首什么曲子？”
“东门行！”
“东门行？”
“怎么？你不会？”
“奴婢确实没学过这首曲子，请老爷赎罪……”
王进才倒也没有责备她，站在窗边，看着天上的那一轮弯月，说道：“东门行是老夫家乡的一首曲子，听过这首曲子的人不多，京城中也没有人传唱，你没有学过，倒也正常。”
“多谢老爷见谅！虽然奴婢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但是，京城中那些流行的曲子，奴婢全都会唱。不如，老爷换一首别的曲子？”
“不必了。”
“那奴婢唱什么呢？”
“你弹琴吧，老夫自己唱。”
“啊？”
“怎么？不行吗？”
王进才的语气一冷。
“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年轻女子解释了一句，随即又赔笑说道：“奴婢愿意为老爷抚琴。”
随即，她拿起瑶琴，放于桌上，正想询问一下应该如何弹奏呢，却听到王进才已经哼唱出来：“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
声音沙哑而又悲切，河边，一群寒鸦被他的声音所惊，扑簌簌的飞入了丛林之中。
……
翌日，阴云密布！
朝会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朝臣门已经陆续来到了奉天殿，相比于往日的朝会，今日的朝会气氛明显大为不同。
朝臣们一个个都面色凝重，有些人凑在一起，以密不可闻的声音窃窃私语，还有的人只是用眼神进行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轰隆隆……”
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炸雷的声音，随即，乌云犹如沸腾了一般剧烈翻滚，大有黑云压城之势！
就在这时候，王进才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
众人纷纷朝着王进才看去，眼神非常复杂！
然而，王进才却目不斜视，在众人的注视中，大步走到了自己专属的位置，停下脚步之后，他才朝着王文堂应该列班的位置看去。
然而，这一眼看过，他不禁是感到心中猛得一沉！
原本应该属于王文堂所在的位置上，此刻却空无一人！
难道，是出什么意外了？
他今天率领百官向周欢逼宫的关键，就在于王文堂记录的《百官行录》，如果王文堂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
他不敢往下想了！
这时候，站在他旁边的丞相杨士元开口说道：“王大人，你不是奉了皇上之命，前往豫州、兖州视察灾情了吗？怎么突然回了京城？皇上下旨让你回京了吗？老夫怎么不知道啊？”
虽然心中惊疑不定，但是在表面上，王进才依然犹如老井一般，毫无波澜。
“老夫之所以回京，乃是因为朝中发生了更大的事。”
王进才抬着下巴，态度倨傲！
虽然他从官位上来说，属于杨士元的下属，但是从他此刻的姿态来看，仿佛杨士元是他的下属一般。
“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老夫怎么不知道？”
杨士元故意问道。
“昨日皇上前往祁天殿，祭祀先帝，却连续遭遇了两次暗杀！这么大的事，丞相竟然不知道？还是说，在丞相眼中，这其实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啊！”
王进才十分不爽杨士元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直接怼了一句！
“哦，原来你是说这件事啊！皇上遭遇刺杀，自然是天大的事！只不过，老夫有些好奇，刺杀事件是昨天发生的，而王大人远在千里之外视察灾情，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呢？难道是王大人未卜先知？还是说，这起刺杀事件，跟王大人有关呢？”
杨士元针锋相对的说道。
“你……”
王进才被杨士元抓住了话柄，气得脸色涨红，张嘴就想痛骂！
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冷笑一声，说道：“几日不见，没想到丞相的口舌竟然变得如此锐利，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不过，老夫有一言相劝，不知道丞相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呢？”
“好啊，老夫很有兴趣！”
杨士元捋了一把胡须，说道。
“丞相可否听过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自然听过！”
“那么，丞相是否知道，眼下的时务，是指什么呢？”
“这个倒是要请教一下王大人了。”
王进才朝着上方拱了拱手，说道：“所谓时务，简单来说，便是顺天行事！如今，暴君在位，上天干咎，把灾祸降在了豫州、兖州，这便是上天的示警！如果我们还不能顺天行事，那么上天就一定会降下更多的灾祸！”
“到了那个时候，不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要承受上天的怒火，甚至连大周王朝，也有可能在上天发怒之下，分崩离析！”
“然而，我与丞相皆是大周老臣，至今已历三朝！先帝君恩深厚，老夫始终深藏于心！如果大周真的出现大败局，乃至有改天换地之危机，我等于心何忍？又如何对得起先帝之厚恩？”
“大周之罪责，皆在于暴君！”
“为了报答先帝之如海深恩，为了大周千秋万代计，老夫准备在今日朝堂之上，率领文武百官，逼宫周欢，使其主动退位，另立贤明新君！”
“试问丞相，愿不愿意和老夫一起，做此顺应天命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