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大早。
“我说你,至于这么早吗?”莫流打着哈欠,气呼呼地任由尤遇拉着走:“又不是要赶着去投胎,好不容易好好睡一觉,我这还在长身体嘞。”
尤遇阿谀奉承马屁拍尽地哄着他。
“这可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啊,早睡早起心情好,更加有利于身体健康嘞。要不是只有莫流前辈您有着本事,我也不会打扰您啊。”
莫流起床气还未消,听着这话,对尤遇也还是爱搭不理的。
“要不然…你回宿命桥去?”一道轻飘飘地声音传过来。
莫九川就这样静静站在两人身后,像是单纯提出一个建议。
莫流瞬间睁大双眼,一股清明直冲大脑。
差点忘记主上对这个人类小丫头在意的很!
“主上,我只想跟着您。”莫流讨好的朝莫九川笑笑,顿时手脚利索地催着尤遇:“还等什么?赶紧走啊,我最爱干活了,特别是布置阵法。”
尤遇低头笑笑,看着莫流这耗子看见猫的样子,不禁感慨,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两人来到无量宗山门前,尤遇手一挥,护宗大阵便显露出来。
“这个阵法有些奇怪。”莫流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认真的仔细观察着,半晌后突然凑到尤遇旁边说道:“你们无量宗的人也是有趣,你改我的阵法就算了,连自家的护宗大阵也喜欢改的玩吗?”
护宗大阵就像是房子的地基,基本设下后就没人会改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有几个人会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你是说护宗大阵有人更改过?”尤遇惊讶地问道,眼神中透露着不可置信。
她本想让莫流加强一下护宗阵法。
谁知竟是被人改动了?
上元当年作为天下第一的卜算师,对于阵法的领悟也是数一数二。如果护宗阵法真的有改动,难道他不知道吗?
莫流“嗯”了一下,“你们没人发现也不稀奇,因为护宗大阵基本上都是危机关头才会开启,很明显,这很久没用过了,甚至可能从来没有用过。”
“改动之后的护宗大阵,还有之前的作用吗?”
莫流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阵法改动的十分隐秘,要不是因为大早上清浊分明,可能我还发现不了。或许只有真正等到开启护宗阵法的那天才知道。”
尤遇唇瓣无意识抿紧,如果真是那样就晚了。
中说无量宗遭遇魔军侵袭时,不到半小时就全员皆陨,看来,护宗大阵可能还起了其他什么作用。
“那能恢复吗?”
“不能,不过我老爹说主上的实力很强,或许他有什么办法。”
尤遇听着莫流这话,甚至有一瞬间怀疑,他这是在嘲讽莫九川,要不然就是自己听岔了。
她再次确认:“……你说的是莫九川有办法?认真的吗?”
莫流郑重地点点头:“我老爹说的,主上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一脸敬仰。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莫九川。
而‘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正在放空,察觉他两的视线后,微微清了清嗓子,声音如早晨露水侵染的薄荷,清冽干净。
“毁了,重设一个不就好了。”
“……”够直接。
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现在还不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起码也要等她揪出幕后黑手。
然后再弄死他!
“这个倒不急。”尤遇温和的笑了笑,脸上温柔似水,但莫家两人都敏感的感觉出她现在肯定不像表面这么好说话。
莫流鼓起勇气呐呐道:“……你想怎么办?”
怪渗人的。
尤遇恢复平静的脸色,看着眼前的护宗大阵:“莫流前辈,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不动护宗大阵的基础上,额外再添上一个防御阵法。相当于叠加在它上面,又能防御外敌,还能压制原本的护宗阵法。或许可以像宿命桥那样……”
既然有人暗地耍花招,那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看谁玩的过谁。
莫流摸了摸下巴,想着尤遇的提议,眼睛迸发强烈的兴趣:“可以试试。”
有什么比新发明新创造更来的激动人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莫流也不闹着要睡觉长身体了,整日拉着尤遇不断的推演测算,连南星都被抓了过来做壮丁,详细测量无量宗的每一个地方,并且叮嘱他谁都不能告诉。
几人关在房间闭门不出,太阳升起前连人影都看不到。
一旦太阳落下,只要观察仔细,便能发现无量宗周围有几人不停地上蹿下跳。
像是干什么偷鸡摸狗之事。
……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莫流负手站在无量宗山门前:“还差最后这一处。”
新的防御阵法就能布置完成。
尤遇神情严肃,指骨无意识地敲了敲腰间的丛江剑:“这段时间辛苦莫流前辈了,最后一处我来设吧。玄晖他们这几天也已经将几座山峰开好了荒,灵果灵植和一些牲畜都安排好了,您可以去看看。”
莫流一听顿时来劲了,阵法布置十几天他也的确是有些烦了,打个招呼就往山间跑去:“左手香芋鸡,右手来烤鸭,坐在牛背上啃西瓜……”
跑调的曲子听得尤遇忍俊不禁。
她再次看了一眼护宗大阵,便朝宗门大殿而去。
那日亗一便告诉她,最近无事别去宗门大殿打扰,先祖他们最近都在休息。尤遇也就歇了去问候师父上元的心。
可现在是必须要去一趟了。
她需要弄清楚这护宗大阵是不是和上元有关?
宗门大殿。
尤遇推门进去,照旧是冷寂孤潦,长生命牌散发地幽幽光芒,点亮这一方被禁锢的天地。
“各位先祖们,尤遇来给你们烧高香了。”
尤遇叩拜三下后,仔细的为每盏长生灯续上灯油,并重新点燃了三根长生香。
“小遇子,不是说了没事可以别来了吗?咋还自己跑来了嘞。”上元的声音还是一如往日地不着调,但尤遇还是感觉不太对劲。
眼神顿时一眯。
“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我,是不是身体出问题了?”
上元停顿了几瞬,语速快了几分:“你师父我早就是灵体,都死了,怎么会身体出问题,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
只闻其身,不见其形,再加上刚刚不断地掩饰。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太明显。
尤遇确信他肯定是出了什么事,直接一针见血道:“你心虚了。”
上元“呵”了一声,“我会心虚?开什么玩笑。”
而这一刹那的气息紊乱,也被尤遇捕捉。
“师父,别瞒我了。”
难怪亗一不让她来宗门大殿,原来是这样。
“唉……”上元轻轻叹息一声,到底是拗不过她,只得显露灵体:“师父真的没事,就是一把年纪,累了想休息休息。”
尤遇才不听他鬼扯。
“师父,你到底怎么了?”
上元灵体这时已成透明状,不止他的脸朦胧不清,就连四肢也是若隐若现,感觉随时都要消散。
尤遇低垂下头,不忍看着如此虚弱的上元。
上元看着底下的小徒弟眼眶都红了,顿时急了起来:“哎呀,你哭什么啊?你师父反正已经是个死人了,不需要为我送两次丧。难不成你还要补上一回啊。”
尤遇听着上元故意的揶揄打趣声,脸上还是没有任何笑意,脑海中不断思考着,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补充灵体的能量。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尤遇。”看到小徒弟这样,上元也认真起来:“人不可左右生死,你切莫做无谓的挣扎。”
尤遇抬起头来反问道:“什么是有谓?什么又是无谓?我只知道,人活着就该往前看,不该坐以待毙。”
眼底的决心,令上元一窒。
半饷,他终究是问出了那句话:“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