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黑市，其实不过是人们私下交换东西的场所罢了，多在隐蔽的胡同里进行交易。”
“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我想去看看。”听说黑市经常会遭遇警察的突击检查，要是被捉住下场一定不好，到底是有些担忧。
“只是听说那里很危险。”
老百姓姓把自己用不着的东西拿到黑市换钱，也有急着用钱的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变现，不是大量的投机倒把，附近的管理人员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没这么危险。
“咱们只是看看，遇到意外情况跑快些。”
“不过，咱们对这方城市并不熟悉，找不找得到就说不定了。”他并不意外沈鱼会想去黑市看看，也不介意帮助她，现在看来神秘危险的黑市，在未来将会被自由市场代替，或者说成为自由市场。
他们只不过先时代一步罢了。
她也只是一时兴起，既然萧重同意，她便不再纠结，转而与他讲起后天去城里的事。
听完来龙去脉，萧重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这么巧，遇到了郑文进。”
沈鱼哪里听得出他话里的深意，点了点头，“正好咱们一道去，买些生活用品，这儿的冬天可冷得很。”
“小鱼。”
冷不丁被叫了一声，沈鱼应道。“怎么了？”
“后天，你一定要坐在我身边。”
自是如此，她难道还能和郑文进、村长郑富坐在一块吗？
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结伴下山，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何小红，她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沈鱼，这是被萧重同志护送回来了？”
“结伴下山而已。”沈鱼微微皱了皱眉头，她今日割草、垒灶台已经很累，并不想与何小红周旋。
这次倒没有衣衫不整，何小红心里暗暗啐了一口，还装什么冰清玉洁的人儿，原来早跟萧重勾搭上了，眼光够差的，一个瘸子，怎么会有人看得上他？
面上却笑嘻嘻的揽上她的胳膊，“山上好不好，我看你这几天喂牛，比我们地里上工舒服多了，你看我都晒黑了。”
这是说自己的活计轻松吗？现在是农闲时期，地里没有多少活计可干，两人的活分不出谁轻谁重。
要是真的论起来，有时候地里没活，她们还可以闲着，可自己每日都得割到一定数目的草才行。
“割草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轻松。”淡淡一句，倒也没有过多解释，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总比下地好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难道割草不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吗？”
一句话把何小红堵的哑口无言，心里更添了几分气恼与忌惮，好啊，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话锋一转，“小鱼你跟萧重的关系很好啊？”
“不用你管。”萧重冷冷的道。
何小红诧异的看向萧重，头一次遇见如此不讲情面之人，呆呆的立在原地，揽住沈鱼的手缓缓滑了下来。
沈鱼也不等她，径直往前走。
等她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走远。
何小红狠狠跺了几下脚，“什么东西！”
破鞋和瘸子，在她面前横，她必找个机会，让这两人再也嚣张不起来！
回到宿舍，她匆忙洗漱好，一头扎进了被窝，她实在觉得乏。
睡梦中被一阵急促的叫喊声惊醒，“着火了！”
叮叮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她睡得沉，也不免被这声响吵醒。
睁开眼睛一看，肆意的火苗已经烧着了书桌，熊熊烈火从知青宿舍堆放柴火的地方疯狂扩张，已经点着了门窗。
知青们蓬头垢面的围在屋内，哭泣声不绝于耳。
“冲出去。”何小红咬牙道。
大梁已经快要掉下来，门口成了火海，出去还有逃生的可能，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等等。”沈鱼看着房顶摇摇欲坠的梁木，心里又焦急又害怕，但身体比脑子快。
她手忙脚乱的拿出暖壶，踩到自己的铺上，用水泼灭已经点燃了三分之一的窗子，幸好还有另外半边可以通行。
知青宿舍的窗子本就矮，高度仅仅到达人们的膝盖，这倒是方便了大家的逃生。
她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窗子，“大家从这里出去。”
滚滚浓烟冲入鼻腔，她被呛的连连咳嗽。
没有时间用湿毛巾护住口鼻了，她在窗边，将知青们一个个的送出去。
有了逃生出口，众人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个个的下饺子般跳了出去。
用了太多力，吸进肺腑的都是污浊的空气，沈鱼身子软软的，送走了最后一个知青，她再也支撑不住，眼皮打架，就是睁不开。
闭眼前，她好像听见了萧重的声音。
“沈鱼！”
他甚至比村里其他人来的还要快，他将沈鱼抱到安全的地方，将她平躺着放在空气流通处，一面掐她的人中，“沈鱼别睡了，快醒醒。”
黄慧慧等人也来到她身边，都眼泪汪汪的看着人事不省的她。
“快醒醒啊，沈鱼，你别吓我。”黄慧慧哭的比谁都惨，她没见过死亡，也不希望这么好的沈鱼会死。
怎么会这样，巨大的无力感席卷全身，萧重忽然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为什么一切比从前更糟了。
她不应该出这场意外，这场莫名的火灾。
虽然手里还在拍打着沈鱼的身体，可眼神却无比的空洞寒冷。
伴随着一阵咳咳声，沈鱼缓缓睁开眼，“萧重，怎么是你？”
失而复得的欣喜突如其来，萧重狠狠的攥紧了掌心。
眼尾红红的，血丝比往日密，“渴不渴？”
“嗯。”她嗓子疼得很，原本可以自己先跳出去的，可是心神电转间，还是想先送大家走。
她想的是，没几个人，一会儿就能脱离危险了，没想到致命的不是火，是烟。
温热的水被递到嘴边，萧重温柔的托起她的后脑，细心地喂到嘴边。
不知何时，空地上已经挤满了人，村长、新老知青还有看热闹的村民齐聚一堂，呜呜泱泱的活像个集市。
“这是怎么回事？”郑富板着脸，气得手发抖，出了这么大的事，要是真死了人，那他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