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相上？
沈奶奶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头子，使了个眼色。
沈爷爷微微点头，没相上就好，少了麻烦。
要是把这个不值钱的孙女许给村长家，他们家可就攀上门好亲了，以后在村里谁还敢招惹自家？
沈奶奶来到沈鱼身边，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挂上笑容道：“没看上正好，奶给你说了门好亲，听奶的，以后日子肯定过得红红火火的。”
“村长家的富贵正好缺个媳妇，十里八村的，单看上了你这丫头片子，这可是天大的福气。”
福气？沈鱼缓缓站起身来，指尖陷入手心，对上沈奶奶的眼睛，道：“我都听奶奶的。”
这么快就答应了？众人有些不敢相信，尤其是沈二叔，他是沈家的老来子，与大哥相差十几岁，大哥家的沈鱼降生之时，他也才七八岁，自从沈鱼懂事起，他俩来来回回的不知闹过多少回，从没在她手下轻易讨到便宜。
这次沈鱼居然这么听话，他尤为震惊。
“爹娘，我看这几日沈鱼就别出去抛头露面的了，大姑娘家家的，在家待嫁吧。”
“二叔说的对，这几天我就在家里安心准备嫁人。”还未等沈爷爷、沈奶奶回答，她便抢先道。
话落又状似无意道：“婚期、彩礼什么的商量的怎么样了？”
沈奶奶见她并没闹小性子，遂放下了心，顿时松懈了下来，一五一十道：“婚期还没和村长家商量呢。彩礼，我们说的是一分不要。”
“什么？一分不要？”沈鱼捂着嘴，假装惊讶，“我听说隔壁的二丫结婚时候，可是要了一百块的彩礼呢。”
“一分不要多亏啊，至少也要个百八十的，留给沈石花。”她轻声道。
众人闻言也是心神一动，二叔最先活跃起了心思，“娘，你看！”
沈二叔一脱裤子，沈爷爷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怕他在沈鱼面前露了相，做叔叔的贪小辈的彩礼，这叫什么事？
赶紧打断了他。
“沈河，把小鱼送回去吧，下面的事情咱们再商量商量。”
“知道了，爹。”
别看沈河已经接近三十岁，可从小就备受呵护的他好吃懒做又贪婪愚蠢，一遇到事情，一点心思都瞒不住。
把沈鱼送到半路就迫不及待的回去了，脑子里大概也是在想该问村长家要多少彩礼！
沈鱼冷笑，敢去要彩礼，就看你们狗咬狗，一嘴毛。
沈石早已经等候她多时，小小的人儿，扒在刷着绿漆、有些斑驳的门框上，眼巴巴的望着门口。
一见到沈鱼的衣角，便飞奔而来，“姐，你终于回来了。”
沈鱼拉住他的手，从院子往屋子里望去，乌漆嘛黑的，怪不得沈石要在门口等她。
“饿了吗？”她问道。
“饿。”沈石点头，“我蒸了两个窝窝头，等你回来一起吃。”
“嗯。”沈鱼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帮他擦掉额角的黑灰，“今天咱们吃顿好的。”
她拉着弟弟来到灶屋里的柴火窝边，熟练的从里面掏出三个鸡蛋，一小罐猪油，这是她趁着奶奶和二叔在抢走院子里东西时候偷偷藏起来的，趁着鸡飞狗跳的混乱时刻，她总算抢救了一点东西。
自己傍身的十元钱就是偷偷从父母存钱罐中抽出来藏进砖缝里的，不然早就被他们瓜分走了。
熟练的点燃灶火，将只有个罐底的猪油全部挖到锅里，洁白的块状猪油接触到大铁锅的瞬间立刻融化大半，剩下的部分也慢慢缩小缩小，最终都化掉。
猪油的香气充盈了整个鼻腔，沈石深深吸了一口，“姐，好香！”
将搅打好的鸡蛋倒入热好的油中，金灿灿的蛋液瞬间鼓起泡泡，周边部分更是焦黄诱人。
等鸡蛋与铁锅接触的底部都凝结的差不多时，她才给鸡蛋翻面，整个的鸡蛋被锅铲分散成许多块，没翻动几下便熟了。
家里的碗也都被奶奶二叔一家搜刮走，幸好留下个几只有豁口的破碗，沈鱼将鸡蛋盛起，拿好碗筷。
沈石拿着两个窝窝头，跟在她的身后。
两人坐在空荡荡的屋里，面前摆放着诱人的炒鸡蛋。
好久没见过荤腥的沈石咽下一口口水。
“吃吧，走之前，吃顿好的。”沈鱼率先尝了一口，油水足，就是香。
沈石一小口炒鸡蛋一大口窝窝头，边狼吞虎咽边道：“姐，咱们去哪呀？”
“送你去城里念书，我响应国家对青年的号召，参与下乡运动。”
“那咱们以后不能在一起了吗？”沈石忽然意识到这一点，顿时停下了咀嚼的嘴。
“只是暂时的，姐会安顿好你，你放心，有时间我就会去看你的。”沈石虽然年级小，但家里发生的事情也应当与他讲明白。
“爹娘去世后，你觉得爷爷奶奶二叔对我们好吗？”她问道。
“不好，他们抢我们家东西，抢我的小红、小黑，还抢走了爹娘的存钱罐子，还有锅碗瓢盆……”
小黑小红是他一只在喂的鸡，娘说了，喂的好就给他们姐弟煮鸡蛋吃。
“他们不仅要抢走这些，他们还想要咱们家的房子，咱们家的田地。他们还想把碍事的我嫁给村长家的沈富贵，这样的话，你以后就得跟着爷爷或者二叔生活了。”
“不要，沈富贵又老又丑，我讨厌爷爷奶奶二叔，他们坏得很，欺负爹娘。”沈石立刻道。
“我们都太小了，没办法对抗他们。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离开这里，远离这些想要欺负我们的人，你能理解姐姐的决定吗？”
沈石看了看熟悉的老房子，又看了看姐姐的脸，下定了决心，“我理解，我跟姐姐一块走。”
“好，吃完这顿饭，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明天上午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