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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天官回忆4(1 / 1)


少年们醒来,躺在床上,但这里他们并不熟识。

一个女童探进房门,随后在院子里叫起来,“娘,哥哥,大哥哥们醒了。”

听到声音,一位穿着朴素的妇女进门,“你们可算醒了。”

最先醒的梅卿坐在桌上掷铜钱,女童在他旁边坐着,极有兴趣的看着。

妇女拉女童起身,“青儿,跟娘去打下手,别在这里打扰大哥哥们。”

女童大喊,“我不要,哥哥去,我要看大哥哥玩铜钱。”

侍卫梅:“来,大哥哥我教你呀!”

妇女陪笑,一把将女童捞进怀里,直接抱出房间,“乖,你哥哥进山捡柴去了,等会儿才回得来。”

女童哼一声,进了厨房,坐在小凳上,压根没有要动的意思。

妇女撺火,烧水,下面,动作一气呵成,面很快就做好端过去,等端过去的却有七碗面。

正当众人纳闷为什么会有七碗面,妇女抱着女孩儿坐下来,“你们先吃,我们等青儿的哥回来才吃!”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天不知为何已经到了傍晚,“我们睡了多久?”

妇女一愣,“你们的是老刘上山打柴发现的,不知道你们在那睡了多久,村民们把你们送到我这也有三天了。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不够还有……”

院门“吱呀”被推开,一个和侍卫菊差不多高的少年挑着一担柴进屋。

“娘,我回来了!今天打的柴应该够这两天用!”声音逐渐变小,又变大。

妇女迎出去,“小白回来啦,洗洗手,快来吃面,歇会儿了再忙。”

“好嘞!”少年答应着,院里水声哗啦。

妇女怀里的孩子却不住的挣扎,径直向门外跑去,撞进少年怀里。

“哥哥~~”那模样,比在她娘怀里还开心。

妇女也是一阵气结,“白石,顾好你妹妹!” 说完端着一碗面就走。

媚娘:可恶,大人好生偏心,亲近白狼,只要白狼在就不与我亲近(┯_┯)

白狼:大人小小的……(?? . ??)

“青儿,啊……”白石挑起面。

“啊……唔……好气!”青轻鼓着腮帮子。

吃下去两柱,白狼再想喂时,青轻拍拍自己小肚子,“饱了……饱了……”

次日,炊烟袅袅,院子里起了白雾,原本要出门的君吾一行人被媚娘他们拦住。

青轻不住的哭,拉住君吾的衣裳,“不要出去,不要出去……”

媚娘:“不论你们说什么,要去干什么都不能出这个门!”

“对,这种天气是万万不能出这个门的!”白狼附和道。

“为何?”君吾问。

媚娘没有回答,依旧死死地抵在院门口。

侍卫竹:“婶子,你不让我们出去,好歹告诉我们为什么啊!”

媚娘:“那你们听我的,别出去。先回屋,去屋里,我告诉你们!”

几人回屋,白狼抱着青轻哄,“好了,别哭了,大哥哥们不出去了……”

“真的?”

“真的。”

屋里,侍卫竹:“婶子,你说吧!”

媚娘:“这事……

得从我们祖辈上搬来这里讲起。

刚来那会儿,一到这种天,家里外出的总会不见几个。

有的到是去了城里,等雾下去了就回来了。

有的这一出去就再没了影,等找到,整个人都烂了,有的倒好,能找到一具全的,有的只能找到一只手、一只腿的……

原本大家说是山林里的狼干的,可请来仵作验尸,说那是被人活生生咬死的。

在这往后,山里的鬼也多了起来。

村里选了好几个挡灾的树人,可偏偏当任没几天就都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侍卫竹:“后来呢?”

媚娘:“后来,有些人忍受不了,搬进城里去了,剩下些老弱病残的,渐渐的,大家就看出这里头的规律。

雾天不出门,雨天不干活的,死的人就没那么多了。

从白骨林变得郁郁葱葱,那一场大火后,就没再出过什么人死的事。”

“大火?”这里发生过大火,可是丝毫看不出有火烧过的痕迹。

媚娘:“看不出来吧?”说着两眼含泪,几乎要哭出来,“我也没看出来过,那场大火发生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媚娘苦笑,又接着讲,

“听父辈们说,那火是一个道士放的,本意是为除了这地的妖魔鬼怪,可那火连周围人住的房子都点燃了,要不是下了一场大雨将那火给灭了,连人住的地方都没了。

道士是村长花钱请来的,村长承担不起罪责,隔天就带着家里人搬走。

那道长在那以后也不见了踪影。”

少年们想起一个神官——银雨道。

进京的鬼传播的就是关于这个神官的故事。

“婶子,按理,这里的妖魔鬼怪不是都被除掉了吗?”侍卫兰道。

“除掉?当初要不是白骨林里的妖魔鬼怪,这村里连个活人都没有!”说着,媚娘就恨得牙痒痒,“我娘当初怀着我,就在那场大火里没了性命,要不是林里的银雨,我也得跟着没了。”

媚娘捏紧拳头,锤在桌上,又接着陈述下去,“林里的精怪早早告诉我们,这白雾是那吃人鬼怪来临的预示。

只要我们好好待在家里,关好院门,关好向外的窗,就能得到林里那位大人的庇佑。

早先,有人不信,就被那鬼怪吃了。

有几个侥幸的也都活了下来,只缺了个胳膊腿儿。

我那相公就因为出门办事,来不及赶回,被那些个鬼怪撕了,要不是那些个精怪护着,我连他完整的尸首都看不到。”

说着,媚娘哭出声来。

白狼听到了,抱着青轻就进来,“娘,都过去了,你还有我们呢!”

“娘,不哭……不哭……”青轻边劝边帮着媚娘抹泪,媚娘一把将青轻抱紧。

“娘,别哭了,哭多了伤身,不如早些去休息。”白狼扶着媚娘回房。

青轻迈着小步子跟在后面。

青轻哄人还是有一套的,白狼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出来,去了客房。

“叩叩……”

“请进!”

吱嘎——

“你们要回城里去,是吗?”白狼推开门,站在门口问。

君吾点头。

侍卫菊:“不是不能去吗?”

“雾天不能,等雾散了就能了。”白狼的回答让菊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不在理他。

“如果可以,烦劳几位带上我们一家。”白狼说罢,近直鞠躬。

“你们要走?”侍卫兰问,“你们在这里受林里的精怪庇佑,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离开?”

“在一月前,家中爷爷去了。

爷爷说在京中有亲戚,怕娘在这里受苦,给我们留了盘缠好去投奔。

原本过了爷爷头七就该离开的,却一直留到现在,我们都没出去过,不认识路……”

“好!”君吾答应了。

“多谢!那我就不打扰了。”白狼关门前还不忘,“这雾天最多到第二天正午,各位不用担心会被一直困在这。”

嘎吱——

侍卫兰:“殿下,我们真的要带他们吗?”

“自然,我都已经答应了!”君吾说罢,上床躺下。

侍卫竹也躺进被窝,“兰,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别乱操心了。”

侍卫菊也迅速上床,“梅,你最后,记得灭灯!”

“……你们……”侍卫梅不服气的吹灭灯,摸黑上床。

正如白狼所说,正午前大雾就散了。

但院门依旧锁着没有打开,院外,咚咚当当的声音,很是惊心。

莫约一柱香后,有狼群奔过门口,狼嚎声覆盖整个村子。

听到狼嚎,媚娘急忙把门打开,把备好肉块放木板上摆在门外。

比青轻个高的狼在开门时就过来候着,见摆好了就吃起来。

少年们看着就胆寒。

青轻开心的跑过去,在狼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白狼拉住她:“青儿乖,让咱们的守护神好好休息。”

青轻莘莘收回小爪子,嘿嘿笑。

狼吃饱喝足,趴在门口就睡了。

白狼去帮媚娘清理墙上、地上的脏污,青轻没人管,跑出去,把每家门口趴着睡的狼都给摸了,还集结几个同岁的孩子一起。

每家都有人防着他们:“去去,一边玩去,别打扰咱们守护神休息……”

睡醒了,偶尔有几只会陪孩子们玩。

其他的会带人认有脏污的地,帮忙清理。

逐渐熟识的少年们也敢出来了。

看到一只狼嘴里叼着个像人,但又不是人的东西。

“这是……鄙奴!”少年们在书里看到过这个玩意儿。

鄙奴往往是和别的妖魔鬼怪一起配合出现的。

猎物正在和敌人战斗,它便突然冒出来,用它纠缠不休的手脚,黏黏糊糊的,还有前赴后继的伙伴,牛皮糖一样的缠住猎物。

尽管它战斗力低下,但因为它生命力极其顽强,并且往往成群结队出现,怎么都没办法甩开他,也很难迅速杀光他们。

渐渐的便会被它耗干力气,被他绊倒,总有那么一瞬的大意,会被伺机的敌人得手。

或许它们以前是人,但现在不是了,它们不厉害,但是它们多,它们烦,它们恶心,它们乘虚而入,它们黏着猎物,猎物不身死气绝他们决不会离开。

这群狼居然对抗成群的鄙奴,从那时起就守护这个村子到现在!!!

媚娘特地选了个其他人都睡觉的时间离开,怎料,村民们堵在村口。

愣是把仪式举行了TvT。

银叶子拿在手里,向提前弄好的神像跪拜,然后,抄起斧头、锄头、镰刀、锯子往神像上狠狠地打,让神像粉身碎骨,最后,挖个大坑,把粉碎的神像埋了。

期间,小孩子全程观看。

“他们为什么要打啊?”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

“是什么?”

“是那个人伤咱们的守护神!”

“啊?”

“虽然……守护神看着好凶,但对我们好好。”

“嗯!”

“对对对!”

“打,必须狠狠地打!”

后面,几个孩子也要上阵,被大人拦下。

少年们不由感叹道:银雨道真是拉仇恨!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今天是每年一度的祭雨道日,另有一座城的混合人鬼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仙京里,银雨道忍受着这非人的疼痛折磨,只求早点结束。

但这疼痛直到火烧圆明园剩下几根柱子也不会停,每年都会有,每年春节都用折磨他的方式来庆祝。

被那场火灼烧过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人用着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扭曲的品行,肮脏的德行,污秽到模糊、令人作呕的嘴脸,来迫害我们的赖以生存的家园。

锄地的纯朴农民会记住待他好的人,对于那种咬吕洞宾的狗,还是一棒子打死来的实在。

少年们经受诡异的洗礼,还参加了诡异的仪式,直到坐着敞篷马车晃晃悠悠进了邻近村子的城,才稍稍回神。

时间点点流逝,一路摇摇晃晃的马车悠悠辗转,至乌庸城池之前。

媚娘一家与他们道别,转而往不远处的山坳行去。

青轻从媚娘的怀里转到白狼背上,烈日下,媚娘汗水连连。

青轻拽了拽媚娘衣袖,一道凉气席卷全身,把媚娘从中暑边缘拉回,“阿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家啊?”

“誒……”媚娘恍惚一阵,“家……”

她的家在哪?

她还有家吗?

青轻撇撇嘴,“阿娘~~”

白狼拉着她,“娘,娘……”

感受到手间的重量,媚娘回神,“怎么?”

“妹妹刚刚问什么时候到家。”白狼说完也撇撇嘴,学着青轻的样,“我也想知道什么时候到家。”

媚娘看着他俩,心中虽然无奈,但有阵阵暖流填满心头。

从亲娘因自己难产去了,爹从小将她带大。

若非爹爹前几日也去了,她真想一直待在村子里,和其他人一样到老,到死。

爹爹身为百姓的父母官,本该由当朝长官认命,但是当年自己跑路的狗官不能比的,是被村民们选出来。

“我以前来过一次,不远的,过了这小丘就是了。”媚娘指着小山丘笑着道。

果然,绕过小山丘,就看到那座矗立在田亩与山丘的农家小院。

站在院篱旁,在手袖里寻找,打开温热的铁锁,新颖的房里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白狼放下青轻,率先进入,留两人在外面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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