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参见世子!属下办事不力欺瞒世子,请世子责罚!”
掌柜的见到明若昀第一眼就跪了下来,沉闷的跪地声回荡在暗室里,让在场其他人俱是心头一震。
和掌柜的一同领罚的还有明语和负责酒楼和王府之间传递消息的暗卫,酒楼出事这么多天都没人告诉他,一个有失察之责,一个有包庇之罪!
“本公子竟不知道你们私下里这么团结一心,这么大的事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报,瞒得滴水不漏,若非今日我与九皇子临时起意去了酒楼,你们打算瞒到几时?”
明若昀语气不急不缓,可谁都能听出来他心中正酝酿着滔天怒火,齐齐跪倒:“世子息怒——!”
明若昀息不了。
邺京危机四伏许多事都要走一步看三步,他每日疲于防范雍王和丞相的暗算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分出一部分心力提防下属背叛他……
日月楼的刑堂是用来当摆设的吗!
“婢子自请领鞭刑,请世子责罚!”
明语不用明若昀开口自己主动选了鞭刑。
酒楼往日就算没事也会把每日的进项报与她知晓,这几日送来的消息都是“无恙”,对账目只字未提,她以为是掌柜的犯懒就没当回事,定她一个“失察”一点儿不冤。
“自己去吧。”
明若昀寒声道,也不心软。
明语身为他的贴身婢女总领王府一切事宜,他不在府里她就是半个主子,主子在家却出了这么大纰漏,不罚不足以平众议,更会让其他人觉得他偏心。
“是!”
明语颔首道,利落地起身去领罚,走得毫无怨言。
众人看着她果决的背影暗自咽了咽口水,连语姑娘都被罚了,他们不知是什么下场。
只求世子还用得着他们,别让他们好几天下不来床。
“指使那个书生的人到底是谁?”
明若昀盯着掌柜的发顶质问,以为他在贺九思面前有所隐瞒。
殊不知掌柜的是真的没查到,他和酒楼里其他人整日抛头露面,京城里的人只要来春风得意楼吃过酒肯定都眼熟他们,万一被发现了势必会暴露身份,所以他们没敢往深了查,所有线索都断在五城兵马司那里。
“既然知道自己身份不便还敢隐瞒?”
明若昀面冷心硬,说出来的话也自带寒气,掌柜的不敢求他饶恕,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明若昀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负责中间传递消息的暗卫,脸色比暗道的尽头还要深不可测。
“月落将你们送到我身边之前应该和你们说过暗卫的铁律是什么吧。”
暗卫硬着头皮道:“禀世子,右使吩咐过,‘不得欺瞒、不得违抗、万事以世子的安危为先’。”
然后急忙为自己辩解:“属下并不是有意欺瞒世子!是掌柜的说只是一件小事不想让世子烦心,让属下等他把事情解决了再报!”
“哦,这么说你是受掌柜的请托才对本公子隐瞒不报的了?”
明若昀擎首斜靠在美人榻抬了抬眼皮,面色骤冷,“掌柜是你的主子还是本公子是你的主子!!!”
明若昀一声暴喝,骇得众人齐齐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暗卫更是惶恐不已,求明若昀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他知道,作为世子的暗卫,他所犯之罪远比掌柜要重,掌柜欺瞒世子还有一层“不想用这种小事打搅世子”的好心在,他则完全是被蛊惑了。
这件事往好了想他是出于同僚之谊对掌柜的回护一二,可万一掌柜有了歹心,他隐瞒不报就是将世子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明若昀很高兴他知道自己所犯何罪,但也不想轻易饶了他养虎为患。
“你今日敢受掌柜的请托欺瞒于我,来日就敢受其他人指使取我性命,本公子在邺京生存不易,容不得欺上瞒下之人,你自去找左使领罚吧。”
去找左使领罚,就是要将他逐出暗卫遣回日月楼。
这句话乍一听好像给了他逃出生天的机会——只要他舍得和日月楼脱离关系,他完全可以在回去的路上偷偷跑掉免于受罚。
可他知道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
先前也有别的暗卫因办事不力被逐回日月楼受罚,那人因惧怕左使的手段直接跑了,却在逃命的第二日被人发现曝(pù)尸荒野。
死因至今不明,但从那以后日月楼上下所有人办事不力都乖乖回去领罚,无一人私逃。
毕竟,领罚至少于性命无碍,受训之后还有机会重新出来办差,逃跑则只有死路一条。
暗卫没有任何怨言地交出自己的令牌消失在暗道深处,掌柜的自知有罪也不敢心存侥幸,犹犹豫豫地从怀里掏出自己的令牌,却舍不得交。
明若昀瞧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尤外光火,让卫茕亲自动手赏了他二十鞭再来问话:“你觉得此事和雍王或者丞相有几分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