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没哭两声就发现他“死得冤枉”的李兄还好好活着呢,剩下的哭喊仿佛被卡了鱼刺一样哽在了喉咙里,诧异道:“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为什么还活着。
听上去仿佛不希望他活着似的。
那位李兄、掌柜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不约而同都露出怪异的表情,尤其他的语气听上去明显惊讶大于惊喜,就更叫人怀疑他的用心的。
“敢问这位客官此话何意?您为什么觉得他活不成了?”
掌柜的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边逼问一边快速向两个小二示意,让他们拦住此人的去路。
报官的人还沉浸在“李兄起死回生”的惊讶里没缓过神,闻言顺口脱出:“他吃不得河鲜,他吃了……”
鸦雀无声。
五城兵马司和酒楼的人皆是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此人明知朋友吃不得河鲜还专门点了蟹黄汤包这道菜,害人之心昭然若揭。
报官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脱口都说了些,赶紧改口,然而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不相信他了,拿出原本要捉拿酒楼的人的镣铐给他戴上,准备押回衙门审讯。
报官的人怎肯轻易就范,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冤枉”,神色十分慌张。
还沉浸在“他竟然要杀我”的震惊当中的“李兄”被他高呼的声音唤回神志,目光呆滞道:
“孙兄,你怎知我不能食河鲜?
还有,你既然都知道,为何……为何还要让我吃那蟹肉做的汤包?”
“孙兄”眼神躲闪想借口为自己开脱,掌柜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果断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小人猜是客官做了什么招他嫉恨的事,惹得此人想借刀杀人罢。”
“你胡说!我没有!”
“孙兄”急忙否认,情急之下把实话说了出来,“我没有想杀他!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他吃些苦头参加不了三日后的春闱……”
此言一出小二们齐齐屏住呼吸,原来这两位兄台都是要参加春闱考试的举子,同为考生却同室操戈,也太叫人唏嘘了。
“李兄”也被突如其来的真相打击得不轻,直到“孙兄”被带下楼都没有缓过神。
掌柜的却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如果这位“孙兄”只是想让朋友吃点苦头不能参加春闱,为何第一时间不是去喊大夫,而是大喊着“死人了”去报官?
比起让朋友吃苦头,怎么感觉把事情闹大让酒楼做不了生意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可他为什么要让酒楼做不成生意?他们有得罪过这个姓孙的吗?
亦或者,和他有过节的另有其人?
掌柜的往王府的方向望了望,怀疑酒楼和世子的关系暴露了,强装镇定地跟在五城兵马司的后面一起下楼。
酒楼外的百姓翘首向酒楼里张望,见掌柜和小二均无事,反而是报官的人被戴上了镣铐从里面出来,越发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掌柜的不希望酒楼的生意受影响,更不想让今日发生的事传到世子耳朵里徒增烦心,两步走到人前笑呵呵地将整个事情经过简短说明,请诸位客官继续进里面吃酒用饭。
然而百姓们并不买账。
“下毒”一说虽然是无稽之谈,但有客人在你春风得意楼吃酒险些把小命吃没了却是事实,谁知道你们哪道菜克化不了又会吃出什么问题?
酒楼遍地都是,小命可只有一条,不来你春风得意楼吃酒还可以去别家不是?
一时间酒楼门前喧嚣尘上,待大夫和那位“中毒”的“李兄”从酒楼里出来更是达到了顶峰。
“小兄弟是你中毒了吗?”
“你是吃了什么导致邪气入体?”
“你怎么又活过来了呢?”
百姓们一窝蜂地涌上前盘问,“李兄”不胜其扰,见自己的好友被官差押解着更是心痛难忍,匆匆丢下一句“是医馆的大夫救了在下一命”便快步离开,留下大夫一人独自承受狂风暴雨。
“这好像是永昌街上那家悬壶医馆的冯大夫……”
“冯大夫我知道!秦大娘家元宝前些天误吞了珠子都背过气去了,冯大夫两手抱着他扽(dèn)了两下就吐出来了,简直是神医啊!”
“我家公公也去那里看过病,冯大夫给开了两副药立马药到病除!”
“那里的孙大夫医术也很高明,听说还去宁王府给世子爷诊过脉呢……”
百姓们围着冯大夫七嘴八舌地争论,都觉得是冯大夫妙手回春让那位小兄弟起死回生,竟没有一个人觉得酒楼无辜。
冯大夫和孙大夫一样,都出身神医谷,但并不知道春风得意楼是他家少主的产业,当下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有任何辩解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