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府。
雍王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前转来转去,时不时朝外看看,等着外面的人给他把好消息带进来。
结果好消息没传回来,坏消息倒是一大堆——明世子不仅没被陛下申饬,还被九皇子亲自护送平安无事地回了宁王府,相爷被他当堂怼得哑口无言,御史张恒也被告老还乡了。
狗屁告老还乡!
张恒今年才三十七岁,连左都御史那个老顽固都稳稳当当在朝堂上站着,他告哪门子老!
雍王脑子一“嗡”气得眼冒金星。
若不是亲耳听见,他都不敢相信这些事都是在早朝上发生的,前后不过短短一个时辰,明若昀是怎么办到的?
不是说他不文不武是个彻头彻尾的病秧子吗?
他哪儿来这么大能耐!
雍王大发雷霆,想到自己先前也在这个病秧子身上栽了个大跟头尤为光火,揪着暗探的领子厉声咆哮:“说!是不是有人在朝堂上帮衬明世子!”
否则他怎么可能输得这么彻底!
暗探被他提了个垫脚,战战兢兢道:“是……是太子!相爷说太子当朝为明世子作保,还……还让陛下厚赏他!明世子现在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嘭!
雍王狠狠一把将暗探甩在地上,连踢了好几脚发泄心中的怒火。
“明若昀!明若昀!本王与你不共戴天!!!”
雍王声嘶力竭,滔天的恶意喷涌而出,几乎要笼罩整片京城的天空。
明若昀被门风吹进来的寒风冻得打了个哆嗦,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催促明绝快些。
贺九思伸手摸摸他,发现他手指凉得跟冰似的,赶紧让明语给他换个新的手炉。
“怎么会怕冷怕成这样?有没有让太医好好看看?”
贺九思一脸担忧,看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明语,琢磨当着外人的面把明若昀的手放进怀里捂一捂的可行性。
明语以为他是肚子饿了想让自己给他拿吃的,瘪瘪嘴一边往手炉里加木炭一边嫌弃道:“婢子没在车上放吃的,殿下若是饿了等回府让膳房准备吧。”
然后把新的手炉放到明若昀手里。
贺九思仰天翻了个白眼,无语道:“本宫看你是嫌你碍眼。”
嫌她碍眼就嫌呗,为什么要看自己肚子?想吃了她?
明语不甚恭敬地朝贺九思拱拱手,好心提醒:“回殿下,婢子是世子的侍女、您坐的是宁王府的马车。”
要走也是你走。
贺九思倒吸一口气扼腕,平生怼人无数第一次被人怼了。
明语心里那叫一个痛快,让你打着试探温度的幌子揩我们世子的油!再有下次一针让你变成残废!
俩人在狭小的车厢里互瞪,一句话没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明若昀嫌他们吵,接过手炉冷淡地看了明语一眼,让贺九思闭嘴:“小臣畏寒的体质是天生的,只能调理,不能根治,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那也要让齐太医看看……”贺九思坚持。
明若昀莫可奈何地看着他,道:“小臣的外祖是神医谷谷主,连他老人家都没办法,殿下以为这世上还有谁的医术能比他老人家更高明?”
就连你口中的齐太医,都是神医谷悬壶在外的“玄”字辈弟子,离明语的“天”字辈还差两辈呢。
贺九思张口结舌,嘴巴快过思想道:“那我请方太医……”
“殿下!慎言。”
明若昀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方太医专司皇帝病情,请他来给自己看病,是嫌皇帝还不够忌惮他吗?
贺九思悻悻缩头,抠着手指头小声嘀咕:“我就是担心你么……你体质那么差,风一吹就要生病,万一影响寿数……”
你才影响寿数!我们家世子好着呢!
明语瞪眼,手里藏着银针随时打算让贺九思变成短命鬼。
明若昀谢谢贺九思的担心,但是没必要。
“寿数的长短和体质无关,只要保持心情愉悦、作息规律,体寒的人照样可以长命百岁。”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你少来气我、别来王府打搅我正常的生活,我能活得比你还久。
然而我们亲爱的九殿下脑回路异于常人,并没有体会到明世子话里潜藏的深意,而是发散自己的思维,他学会举一反三了!
“那、那我多带你出去走走……比如骑马、去城外踏青!是不是对改善你的体质也有帮助?!”
明若昀:“………………”
他方才什么都没有说。
明若昀若无其事地转过头靠在车壁上闭目假寐,拒绝回答贺九思的提问。
贺九思却锲而不舍了,挪了挪屁股凑到明若昀身边追问:“父皇前一阵龙体欠安,方太医就说过久卧伤身,建议父皇多去御花园散散心,可见多走动也是有助于身体康健的。
眼下国子监还未开课,我带你去城外散散心?亦或者就在府里骑骑马、打打拳?
你要实在不愿意,咱们也可以弃了马车多出去走动走动,我知道长平街新开了一家酒楼……”
贺九思絮絮叨叨说起来没完,明若昀被他问得烦了,“锃”的一下睁开眼,木着脸道:“殿下还是执着于要教小臣学骑马?”
贺九思下意识就想点头,见明若昀脸色不善又磕磕巴巴改口:“我、我就是想让你的体质好一些,别那么容易生病……”
明若昀点点头,领他这份情,随即面无表情道:
“没问题,小臣可以继续跟殿下学骑马,只要殿下把藏书阁里的书都看完,小臣二话不说,舍命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