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线索放给太子让他们赶紧去抓人吧,家都被偷了还忙着找雍王的罪证,也好意思说刑部是他的人。”
明若昀淡淡下令,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顺便派人在暗中保护李培,防止太子又慢半拍被丞相捷足先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太子再怎么不紧不慢也不至于同一个错误犯两次。
结果还真一语成谶(),丞相派去灭口的人比太子先找到李培,幸好暗卫提前给李培示警让他快跑,不然等刑部的人来了尸体都凉透了。
“太子该好好整顿一下刑部了。”
明若昀一眼看出问题所在,先是让严若水在自己家大牢里被杀,其后又差点儿让凶手被灭口,这么剑拔弩张的时候还接连出纰漏,说刑部没被丞相渗透他一个字都不信。
“好在人最终还是活着出现在刑部大堂,不然咱们又要想别的法子。”
明语撇嘴道,摸着杯里的茶有些凉了,赶紧倒掉给明若昀换一杯热的。
明若昀将茶杯捧在手心里当手炉,他们承诺严夫人一定会找到杀害严若水的凶手,现在人已经对簿公堂了,那她先前答应他们的事也要做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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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堂,李培戴着枷锁战战兢兢地跪在堂下,抖得像筛糠。
反观苦主严夫人却平静地跪在一旁,并没有因为见到杀夫仇人而失态——李培只是一把刀罢了,真正害死她丈夫的凶手还关在大理寺呢。
严夫人面沉如水,看的很清楚,而在李培交待了所有的前因后果之后脸上更是露出了慷慨坦然的神色。
在一旁听审的丞相见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心底一沉,赶在她开口之前沉痛道:“严夫人节哀,严大人遭此横祸本相也倍感痛心。
然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严夫人的长子还未成婚、稚子还未成人,千万要保重身体、多为他们考虑考虑啊!”
这是在拿她的两个孩子威胁她吗?
秦氏肃穆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嘲笑丞相到现在还看不清她的立场。
她们一家老小的性命现在已经不在雍王的手上了,而那些人几乎没有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从雍王的手上救了出来,说明实力和来历都不容小觑。
不论他们是奉太子的命令还是见义勇为,她都绝对不能得罪,否则他们一家老小就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穴。
所以不论丞相暗示她什么都是白费心机。
说句难听的,她一家老小的命捏在谁的手上她就得听谁的,别说对方希望她能指认雍王说出真相,就是让她编造一个事实诬陷雍王,她也必须照办。
至于生死什么的,从严若水被下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掌握在别人的手里了。
严秦氏端庄地跪直了上身谢丞相关怀提醒,羞愧道:“妾身的外子活着的时候一直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时常和妾身说他愧对陛下的信任和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
如今他已经自食恶果,妾身作为他的身后人,想做些事为他赎罪。”
说完不等丞相制止,直接从贴身的衣物里拿出高鹄写给严若水的最后一封密函呈给太子及三法司传阅。
信上先是和严若水告罪说自己是一时疏忽让江染盗走了账册和书信,然后言辞恳切地请严若水在京中帮他斡(wò)旋,向“那位贵人”求情,并许以重利。
“外子收到书信后立即将此事告知了雍王殿下,其后便有杀手在入京的官道上截杀江染,却被他意外逃脱。
之后发生的事太子和诸位大人都知道了,江染当街状告利州督学向朝廷命官行贿,高大人也被雍王殿下派去的杀手灭了口。”
“休得胡言!锦衣卫已证实高鹄是在家中畏罪自尽,何以见得和雍王殿下有关?”
大理寺看完信之后第一个反驳,得到刑部和都察院的首肯,连太子也蹙起眉头觉得她的指控站不住脚。
“这信上只字未提雍王,你怎么能证明杀手是雍王派去的?”
秦氏顿了顿,“妾身没有证据,但外子买卖监生资格收受的所有贿赂绝大部分都孝敬给了雍王,其中又以利州为最。
而聂指挥奉旨去利州押解高大人的那段时间,雍王府的统领夏弋也不在京中,大人一查便知。”
这些事都是她亲耳听严若水告诉她的,绝对不会有错。
太子立马派人去雍王府求证,经王府下人证实,那段时间夏弋确实不在府里当值。
“殿下,如今夏弋的身份成谜,老臣以为即便他那段时间不在府里当值,也不能证明他是去了利州,兴许他是瞒着雍王回门派主持内务了呢。”
丞相老神在在道,像一根定海神针一样稳定着雍王党的军心,也像一根刺一样鲠在太子的喉咙里,让他寝食难安。
“丞相所言极是,几个下人的一面之词确实构不成直接证据,但也证明了夏弋有重大嫌疑,本宫自有主张。”
太子假笑着和丞相虚与委蛇,问秦氏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秦氏摇摇头,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的给太子行了个大礼,恳切道:“严若水愧对皇恩死不足惜,恳请殿下查出真相昭告天下,还那些读书人一个公道!”
“本宫会的。”
太子掷地有声,让衙役把秦氏带下去,待一切真相查明之后另行定罪。
秦氏已经替严若水认罪,接下来便是李培。
他是杀害严若水的直接凶手不容争辩,问题是指使他的人是谁?
“小人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他从头到尾都蒙着脸,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说事成之后再给小人五十两,还威胁小人如果不听他的就让赌场老板天天追着小人要债……
小人最近手气一直不好……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才……”
才什么?才杀人还债?
严若水这些年就算捡雍王贪剩下的少说也有十几万两,最后却因为一百两银子送了性命,该说他是因果报应么。
太子不免唏嘘,着三法司将秦氏和李培的证词和证据呈上来,他要带回宫面呈陛下御览。
丞相却在此时突然站起来阻止他:“殿下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