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昇收到暗卫送回来的消息十分痛快地说“好!”,慢一秒都怕世子收回成命。
毕竟,世子只说让他滚,可没说让他滚去哪里对不对?
所以他滚去神医谷也不算违抗命令的哦?
日昇喜滋滋地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把严若水夫人写好的亲笔信连带信物交给明霜。
“九皇子的马在相府寿宴上发疯是苏家(注:太子妃母亲的娘家)在背后动的手脚,太子妃因为此事和太子离了心,此时十分需要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本座心地善良怜香惜玉,很乐意帮她这个忙。”
想让她借太子妃的手把这些东西交到太子手上直说不行么?非要兜这么大个圈子,累不累啊?
明霜仰天翻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巨大的白眼儿,对日昇的嫌弃又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难怪这么多年和容颜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她要是容颜,她也不爱搭理这种说话拐弯抹角的男人,太费劲了。
要不还是让世子给容颜招赘吧,神医谷的少谷主,多的是男人为她前仆后继,实在没有好的她们姐妹之间内部消化也行。
明霜煞有介事地想,带着东西乔装成绣娘的模样进城卖绣品,然后趁苏氏身边的婢女出府采买悄悄塞进对方的怀里,东西几经辗转终于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出现在太子的手上。
“你说这封信还有信物是叶夫人送进宫的?她是从何处得来的?”
太子看完书信精神一凛,立马屏退左右和太子妃关起门来说话。
太子妃听太子称自己的母亲为“叶夫人”而不是“岳母”,心情低落极了,捏着帕子忐忑道:“母亲也不知对方是何人,她身边的翠儿今日到街上去采买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绣娘,分开之后这东西就在她怀里了。”
“可看清了那绣娘的长相?”
太子妃摇摇头,“母亲说翠儿是回头的时候不小心撞上的,对方一直低着头,什么也没看见。”
那就没办法判断追根溯源了。
太子心底一沉,神色越发凝重:“除了叶夫人和她身边的那个婢女,还有别人看过这信上的内容吗?”
太子妃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斩钉截铁道:“殿下放心,母亲不是无知之人,明白这封信的利害,她看过之后第一时间就往宫里递了牌子,前后没经过第三人之手。”
那就好。
太子轻点了下头稍稍安心,让太子妃守口如瓶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连淑妃娘娘那边都不能说。
太子妃闻言黯然地低下头,轻轻道:“臣妾的母亲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臣妾哪里还有脸面去见姑母……”
太子早知她和淑妃因为蹑影在相府寿宴上发疯险些害了小九一事生了嫌隙,他最近鲜少去太子妃房里其实也有这个原因。
然而叶氏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进宫,他还继续给太子妃脸色看就说不过去了。
罢了,左右给蹑影下毒谋害小九这件事就是叶氏自作聪明,和太子妃无关,夫妻没有隔夜仇,这次就当叶氏将功赎罪了。
缓了缓语气宽慰太子妃:“九弟这次受了伤一直没有痊愈,你得空就替本宫去承明殿照看一下,看看他都缺什么,从东宫给他拿过去。”
太子妃眼前一亮跃跃欲试,又怕被贺九思拒之门外。
“不会的,九弟心怀宽广不装事,他要真介意,别说你,连本宫的面儿他都不想见。”
太子妃想想好像也是,定了定神柔声道:“那臣妾明日就去。”
见太子对自己的态度似乎也有缓和,低垂了眼眸小心试探:“殿下今晚还在承恩殿安置吗?臣妾让小厨房做了殿下最爱吃的菜,泓儿也想父亲了……”
说完整张脸红得都快滴血了。
叶家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女儿也都知书达理温柔贤淑,说出这种邀宠献媚的话可以说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
太子一阵动容,因为小九的事他最近对太子妃确实有些疏冷落,握着太子妃的手温柔道:“是本宫疏忽了,今晚便回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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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这边温情脉脉,雍王那边却是一片焦头烂额,严若水一家老小被截走对他来说无异于大祸临头,暴露他是“买卖监生资格”案的幕后主使只是时间的问题。
“相爷可说了该如何应对?”
雍王六神无主地问来通风报信的相府管家,已经慌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管家一五一十地把丞相的意思转述给他:“相爷的意思是,以王爷目前的处境,不论怎么分辩,陛下都不会相信,为今之计只有弃车保帅,王爷也要做好破财免灾的准备。”
“弃车保帅?”雍王喃喃重复,“相爷想让本王弃哪个‘车’?”
管家低声说了句“王爷恕罪”,沾着雍王杯里的茶在桌子上写了个“范”字,暗指大理寺卿范卓。
“相爷想让范卓替本王顶罪?!”
雍王瞠目,“太子手上握着刑部,大理寺可是本王唯一能和他抗衡的筹码,把他交出去本王就失去了对三法司的控制,不行不行!换一个人。”
管家平静地给他解释:“严大人官拜从四品国子监祭酒,想驱使他为自己卖命,首先在官职上就一定要比他高、权利也要更大。
其次,那个江染最早出现在邺京的时候是大理寺当街拿人,不论从维持京城治安还是监察审理,大理寺都逾矩了,外人看来他们已经是做贼心虚。
其后在相爷的寿宴上,范大人更是失手被九皇子抢了先机,以至于让江染落在了太子的手里、还拿出了高鹄和严大人来往的账册……
王爷觉得除了他还有更合适的人选吗?”
雍王被管家一通分析堵得哑口无言。
管家知道他是心疼,来之前丞相也让他叮嘱雍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王爷现在该担心的不是要折损多少兵将和钱财,而是好好琢磨该牺牲多少才能保住自己的王位。
贵妃娘娘已经被陛下软禁了,相爷也只能在暗处为殿下活动,王爷再不想办法自救,就只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