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景帝闻言脸色更难看了。
他把明若昀召进宫来本意是想借他扰乱京中治安一事敲打敲打他,结果却意外得知他手上握有雍王行刺他的铁证!
朝廷还在为北境裁军一事争论不休,理亏之下不得不把敲打变成安抚。
“明世子是朕叫来的,五城兵马司禀报说宁王府的人拿着画像在城门口和大街上到处找人,严重扰乱京中秩序,朕让明世子收敛一些。”
贺九思当即森然一笑,五城兵马司吃饱了撑的是吧,竟然敢跑进宫里来告小昀儿的状,看来上次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得让他们重新长长记性!
“卫茕是宁王府的侍卫统领,身份不同于寻常侍卫,明世子也是急病乱投医,父皇就原谅他吧。”
弘景帝佯怒嗔他:“还说你不是奔着明世子来的。”
贺九思“啊哈哈”地尬笑两声,反应奇快道:“父皇英明,儿臣这不是想着父皇为北境裁军一事夙夜忧心,这个时候不能节外生枝么。
儿臣误打误撞救了明世子一命,怎么也算是有些恩情,明世子看在儿臣的面子上,兴许能恩怨相抵。”
贺九思难得这么懂事,弘景帝欣慰不已,挥手让董忠带其他人退下,关起门来问他:“你和那些刺客交手的时候,可曾看到你二哥府上的侍卫统领夏弋?”
贺九思一听登时恍然大悟!
难怪宁王府的侍卫那么肯定死士是老二派来的,原来是认出了夏弋,那老二还有什么好抵赖的,这都铁证如山了!
贺九思飞转着脑筋思考该不该扯谎说自己见过夏弋,心里同时狠狠松了口气——
既然小昀儿是亲眼所见,那大哥说他自导自演的可能性就不存在了,幸好自己提早知道了原因没有听十一的去问小昀儿,不然明语给他当内应他都别想进宁王府的大门。
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小昀儿和父皇具体说了些什么他还不知道,别他乱说一气和小昀儿的说辞对不上,那他就不是帮忙,而是添乱。
“儿臣遇到明世子时他们个个身上都挂了彩,看情形是已经经过了一番打斗,二哥府上的夏弋武功奇高,没在那群刺客里想必是被卫茕拖住了。”
这也从侧面解释了为什么其他侍卫都找到了,独独卫茕下落不明。
而雍王府上的夏弋此时也不在府里当值,赶在这样的时机同时不见踪影,说二者没有关联,谁信?
弘景帝也想到了这一点,除此之外他还想到了另一层——
夏弋曾在宁王府的新居宴上和卫茕交过手,二人算是早有过节,老二一口咬定刺杀明世子一事他毫不知情,如果行刺一事是夏弋的个人行为,死士也是他背着老二私自养的……
那所有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弘景帝幽深了眸光,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但有些具体细节他还要和雍王确认,一脸严肃地叮嘱贺九思:“此事干系重大,朕要和你二哥问清楚,你先不要声张,连你大哥都不许说,听到了吗?”
贺九思满口答应,对天发誓绝不告诉太子大哥,转头就把十一喊来了承明殿,告诉他“行刺明世子的死士里有雍王府上的夏弋,还被宁王府的侍卫认出来了”。
十一吓得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颗核桃,连话都不会说了。
贺九思不用他会说话,让他明天去国子监上课的时候去找贺无欲和戚珏,“卫茕一直没找到,夏弋也迟迟没有现身,根据我的经验,这两个人很有可能在一起。
你让二堂哥想办法去雍王府门前闹事,逼老二把夏弋交出来,只要找到夏弋,卫茕也就找到了。”
十一这才知道宁王府失踪的两个侍卫里有一个是卫茕,战战兢兢地问贺九思怎么逼,那可是雍王府,对方可是二哥……
贺九思“啧”了一声在他脑门儿上戳了一下,骂他是小笨蛋不开窍。
“这不简单得很,你让二堂哥找个风尘女子去雍王府门前骂街,就说……就说夏弋在青楼里一夜风流不给钱!还……还害她怀了身孕!她要找夏弋为她赎身给孩子找个爹……
诶呀你们随便编,越离谱越好,最好能逼老二当场把他找回来对质。”
十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九哥,你也太损了吧。”
贺九思踢他一脚,咋舌:“我就是给你们提供一种思路,你们要是有更好的主意就按你们的来,我只看结果。”
十一却不敢,那可是雍王府的门前,谁敢去骂街估计还没开嗓就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摁住了。
贺九思冷笑连连,让他尽管放心,捂着嘴凑到十一耳边好一阵嘀咕,最后把自己的腰牌递给他,“你就按我说的去办,告诉五城兵马司的人,谁敢阳奉阴违,本宫新仇旧恨和他们一起算!”
十一狠狠咽了咽口水,心惊胆战地捧着他的腰牌回自己的住处,第二日找贺无欲和戚珏商量,三个人思来想去都觉得没有比贺九思想的更损……呸!更好的主意了,当即决定就按他的主意办!
三个人分头行动,下课之后贺无欲去挑“苦主”,戚珏去找负责吆喝的地痞,十一则带着贺九思的腰牌去五城兵马司威胁各指挥司,第二天专门选了个黄道吉时在雍王府门前汇合,“苦主”嗓子刚一亮,十里八巷的百姓都围过来看热闹。
“你个天杀的夏弋!老娘找的你好苦啊……”
“你不是说飞黄腾达以后要回来娶我女儿为妻的吗?你给老娘滚出来!”
“你个挨千刀的负心汉呐……我女儿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还没成亲就怀了身孕,如今孩子月份大了想瞒都瞒不住,你让她们娘俩以后怎么做人呐……”
“夏弋!夏弋给老娘滚出来!你别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
乡亲们都来给评评理啊……雍王府的侍卫统领害我女儿未婚先孕,老婆子可怎么办哝……”
“苦主”——的娘瘫坐在雍王府门前哭得呼天抢地,惹得围观的“百姓”们争相为她抱不平,对着雍王府指指点点。
门外把守的侍卫起初还想上前阻止,见情势不妙、似乎还和夏统领有关,赶紧进府里去禀报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