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刚蒙蒙亮,穆婉蓉梳妆完就看见谢泽站在她院子里,站的直直的。
穆婉蓉毫不惊讶,对着谢泽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穆婉蓉坐在圆桌前,春夏小心翼翼的布菜。
“起的这般早,可吃了?没吃的话就坐下来,一起吃点。”
穆婉蓉指了指她身旁的位置,对着谢泽说道。
谢泽也是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穆婉蓉身旁的凳子上,用行动回应了她的话。
春夏识趣的在谢泽面前摆放了碗筷,然后默默退到一旁。
穆婉蓉用公筷给谢泽夹了菜放到他的碗里,“这可是春夏的拿手菜,你尝尝,吃完我便带你去找个老师教你。”
谢泽也不挑食,一口就把穆婉蓉给她夹得菜塞进嘴里,快速咀嚼,小脸立马如松鼠那般,双颊鼓起,显得十分可爱。
“不等那什么宝儿了?”
谢泽语气里带了一点好奇,他看不上谢宝儿,只觉得那小孩矫揉做作,像一个女娃娃一样。
明明是一个男孩子,却不像他这般爽快。
穆婉蓉细嚼慢咽,等把面前的饭菜吃完了,她才缓缓开口,回答谢泽的问题。
“有何好等的,昨日我都已经给你们说好了时辰,你能来,他不能来?难道还需我这个母亲亲自去请?”
谢泽吃的慢,听到穆婉蓉这样说,他露出小虎牙,眼睛笑眯眯的眯了眯,没再说话。
穆婉蓉说到做到,说没有等谢宝儿,也就真的没有等谢宝儿,也没有差人过去喊谢宝儿。
等谢宝儿醒来的时候,慌慌张张洗漱完赶到穆婉蓉的院子时,里面早已空空。
***
穆婉蓉带着谢泽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就来到了京城最为有名的香山书院。
刚下马车,隔着院子就听见阵阵读书声。
穆婉蓉看着书院外墙那爬满的蔷薇花,微微出神。
这里,她许久都不曾来过了。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上一世,未出阁时,来这书院接她的三哥。
想起香山书院禁止女眷出入,穆婉蓉便对着谢泽道。
“香山书院女子不得入内,泽儿你先进去,去寻一位叫穆文浩的先生,跟他说为娘的名字即可。”
穆文浩,是穆婉蓉的三哥。
明明一身才华,却性格倔强,就是不入仕途,整个人都窝在这香山书院,老老实实做一介夫子。
世人都在嘲笑他的选择,却谁知,这香山书院其实是京城第一书院,背后乃为皇族为自己培养的势力。
穆婉蓉看着谢泽进了书院,眼神就落在那院墙上开的正艳的火红蔷薇。
阵阵幽香不断钻入鼻腔,让人浑身舒畅。
穆婉蓉思绪不由得再次深远,想到了她未出阁的那段时光。
还不由她继续往下想,书院门口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蓉儿。”
穆婉蓉随着那声音望去,就看见身体站的笔直,一脸惊讶之色的穆文浩。
他最疼爱的妹妹嫁去外县五年,一直都了无音讯,他也一直泡在书院,不曾回了相府,所以也并不知穆婉蓉随着谢家人回到了京城。
穆婉蓉看着三哥那几乎要激动地落泪的面容,忽然之间眼眶湿润。
果然还是娘家人最疼自己,幸好自己重生回来了,免去了上一世的遗憾。
穆婉蓉拉过站在一旁暗中观察的谢泽,把他推到穆文浩面前。
“三哥,这是我收养的嫡子,思来想去,你人脉广,帮我给泽儿找个靠谱的先生,三哥做事我放心。”
上一世,穆婉蓉为了给谢宝儿找先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重来这一次,有特权,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自己再到处碰钉子。
至于谢泽能学成什么样,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谢泽这狗崽子倒是一反常态,面对穆文浩十分恭敬,对着穆文浩就鞠了一躬,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舅舅。”
穆文浩一身书香气,最喜欢也是懂规矩的人。
自家妹子认的孩子,出于爱屋及乌,他当然会疼,但这小鬼头这番作态,却是十分符合他的胃口。
穆文浩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他没再看谢泽,反而看向穆婉蓉。
“蓉儿有事,三哥必当全力相助,今日就把泽儿放我这,我带他找个先生,以后每日卯时你差人送他来书院即可。无事多多回相府,到时我们再聚。”
穆婉蓉点点头,知道书院忙,便不再耽误他们时间,对着谢泽那狼崽子摆了摆手,“申时我让谢青来接你,你安心即可。”
谢泽对着穆婉蓉行礼,穆婉蓉眉头一挑,二话不说不再留念上了马车,回了谢家。
穆婉蓉前脚刚踏入主院,就听见谢宝儿哭哭啼啼委委屈屈的控诉。
“呜呜呜,祖母,母亲……母亲是不是不喜欢我?”
“要不然,也不会不等我,带着大哥出去了。”
穆婉蓉都不用细听,就知道谢宝儿肯定添油加醋的再说自己。
隔了老远,穆婉蓉就看见绿儿一个劲的给自己使眼色,示意自己不要进去,老夫人在气头上。
穆婉蓉神情淡淡,这场好戏,自己怎能缺席。
穆婉蓉抬脚就往里走,她本就是大户出身,身上本就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举止贤淑大方,脸上不苟言笑,浑身气场大开。
谢老夫人一眼就看见惹得自家亲曾孙痛哭流涕的罪魁祸首,怒意直窜头顶。
谢老夫人冷哼一声,她也懒得再装,愤愤开口。
“我这把老骨头说话不中用了是不是?我都说了这宝儿是我们谢家的福星,你还如此苛待于他,为何早上不等等他!”
许是觉得自己的气焰不如穆婉蓉的气场强大,谢老夫人把挨在手边的茶碗一把抄起,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的向穆婉蓉所站的方向砸去。
“嘭——”
茶碗清脆落地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院落,谢老夫人力气很大,那茶碗在穆婉蓉的面前摔了一个粉碎。
穆婉蓉闻着散落在面前,那属于上好龙井传来的茶香,望着那一地纯白粉末,眉头皱都没皱一下。
她抬脚绕过那一地纯白,径直向哭的如受伤的小狗谢宝儿方向走去。
“我昨日怎向你说的,时辰地点都同时说给你与泽儿,怎的,他可以如时到,你不能,这难道也怪我?”
“退一步来说,即便不是去给你们找先生,哪怕是来我这个母亲这里请安,难道你还指望我这个做母亲的差人来寻你,再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