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中,李牧送别了女子。
“出来吧。”
来到院落里以后,李牧坐在了茶桌旁,他伸手倒了一杯水。
“果然已超越了璞玉。”
银发狗耳的狂狷青年从墙角的一颗树荫里显露身影。
唰。
身形一晃,人已来到了李牧眼前。
“我刚刚看过鲤鱼塘六楼了,阵盘的布置格外有技巧。
特别是三千八百道阵纹的镌刻,不比第一代祖师铭刻逊色。
甚至犹有过之。”
诸暨眼神死死的盯着青年,想要将少年看透。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走眼。
“还有宋长老的长春真经,那东西他曾问过执法堂。
因为毁坏太严重,即便是下品级命术,很多人也是束手无策。
整个金鳞宗,恐怕唯有太上长老能够补全后续吧。
而你只是以神识感知一下,便能预测运转脉络,这即便是二品巅峰炼丹师都不能够至。
你为何能如此?”
少年愈发神秘,诸暨也不得不承认,他看不透了。
“坐吧。”
李牧倒了一杯茶水。
“我一路暗中尾随你,偷窥你,你不生气?”
诸暨也不客气,坐在石桌对面,自饮茶水。
“如果是唤作我以前的脾气,可能现在的你已经尸首异处了。
之所以还能坐在我面前振振有词,你应该感谢你自己,没有打扰我和鸢缘姐。”
李牧很珍惜和李鸢缘在一起的日子。
从十万年前而来,他内心深处,其实潜藏着悲凉,无人能言一二三。
唯有面对李鸢缘,他才能种久违的心旷神怡。
那是一种神魂可以寄托的舒畅感。
“不过,你想死的话,我也可以成全你。”
李牧语气渐冷,瞬间空气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呵…你觉得你能胜我?”
诸暨嗤笑了一下,不觉明历。
“你可以试试。”
李牧盯着面前的诸暨,如果是之前的话,他还有点忌惮诸暨。
毕竟,此人乃是半妖。
“我承认,在炼器上面,我不如你。”
诸暨在炼器上,一直都是很有信心。
但现在,在看过六楼阵盘以后,他便清楚了两人的差距。
他不得不承认,曾经很骄傲的炼器造诣,竟半点都不能和青年相提并论。
“世人都知我诸暨炼器上面一枝独秀,却是不知这些年的历练,我增强的可非炼器之力。”
提起修命,诸暨的言语中也是透露着强大的信心。
“而是修命。”
“命玄六品的确比璞玉境强。”
李牧随意的瞥了眼诸暨,对于诸暨的隐藏,他一眼就窥破了。
“是的,我是六品命玄,和马夔师弟一样的境界。”
诸暨放下茶杯,眼神有点诧异的看着青年。
不过旋即就释然了,二品炼丹师的确是可以扫描命师之下的修士境界。
但炼丹师,得是二品上乘。
此人,如此年轻就成了二品巅峰?
诸暨实乃想象。
作为炼器师,诸暨格外清楚炼丹师修炼有多艰难困苦。
很多人终生都不可窥璞玉,一小境之差,便是云泥。
“但是我与马夔师弟不一样,你能败马夔,但未必是我的对手。
我来此就是告诉你,也许炼器上我稍逊一筹。
但修命上,你,不如我。”
李牧不置可否,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然而对于我来说,你和马夔并无区别。
你之所以觉得自己很行,比马夔强,自信心应该是来自于身后这柄紫金色弯刀吧。”
诸暨眼神一凛:“它叫作惊寂刀。”
“我没兴趣知道它的名字。
我想告诉你的是,一品刀客,我还不放在眼里。”
轰。
原本淡漠的诸暨,此时气势骤然凌乱,他整个人更是猛的起身。
满脸的震惊和不解。
“你,怎么知道我是刀客。”
他一字一句的问道。
刀客是对修刀人的称呼,但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刀客。
悟出一品刀意者,才能唤作是一品刀客。
就像李牧十万年前修剑,他也是一位剑客,一度堪比十二品剑道止境。
“金鳞宗就是太上长老也窥破不了我刀客的事情。”
成为刀客,是诸暨历练的时候所成,金鳞宗无人知晓。
那怕二品巅峰炼丹师,也扫描不出一个人的修炼身份。
“你赖以为傲的就是二品炼丹师,可这还不够啊。
你怎可比之太上长老。”
“我李牧的手段,有岂会是你们能够明白。”
李牧眼神悠悠,他轻轻弹指:“退下吧,你不会是我的对手。
除非,你能完全接受你的半妖之力。”
半妖是禁词,在诸暨面前。
然而李牧却毫不犹豫的提了出来。
“住嘴。”
诸暨怒了,恼羞成怒。
一瞬间就失去了理智。
“天狗怒血么…”
李牧饶有兴趣的瞥了眼诸暨赤红之瞳:
“你也真是可悲,以半妖为耻,却不知不觉间动用着天狗怒血。
诸暨,你不觉得可笑吗?”
李牧微微摇头: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接受不了的话,这样的人,又有何资格在我面前撅词。”
世间之人,没有完美的。
天赐真容,不论好坏,都要接受自己。
无论丑陋,优良,亦如是。
“闭嘴,我从未动用过妖力。”
诸暨身躯在颤抖着,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
“是吗?可你一怒,狂暴之力瞬间席卷上来,这不是天狗怒血,有是什么?”
李牧感到可笑,一个扬言半妖耻辱的人,却在不经意间使用着半妖的力量。
“诸暨,没有人是完美的,也许你觉得自己是半妖,和金鳞格格不入,与常人不一样。
但猛虎独行,野狗才成群。
我觉得你应该引以为傲,而不是视为耻辱。
十万年前天狗一怒,可食日,你这怒血,传自于天狗一脉,可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
你的来历也许并不简单。”
李牧说罢便是没有兴致了,意欲准备回房间,却不想宗门来人。
“拜见李执法,诸暨师兄。”
宗门小厮抱拳:
“明天大比开始,宗主有请两位誓词。”
所谓誓词,在金鳞宗指的是大比前的动员。
对于这种口头上的打鸡血,李牧并无兴趣。
“李执法莫要拒绝,您是武榜第三,宗主特意交代过,前三需要发言。”
看到李牧的举动,精滑的小厮连忙在欠身。
“带路吧。”
最终李牧还是答应前去。
“诸暨师兄?”
小厮恭敬低头,旋即看了一眼诸暨,此时的诸暨还在愣神中,就是被小厮提醒一声,他依然置若罔闻。
“不碍事,他马上会跟来的。”
听到少年的话,宗门小厮连忙点头带路,但心里却是疑惑丛生。
他不知两人谈论了什么,但看亲传诸暨的模样,想来谈话也是爆炸性的。
不然不会给诸暨这种造成震颤困惑。
一想到这里,小厮也是愈发敬畏了。
因为他对于李牧有点熟络,十年不入修命,而今一入修命,便近乎横推整个金鳞。
这个曾经还只是被他们俯视之人,而今已然让的他们连仰望的资格都是不具备了。
念及这般,小厮心里就就愈发恭顺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