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生泉。”宁详看到那湖泉水的瞬间就知道付栗的意思。
他大跨几步走近,直接把肩上的伏计竹丢了下去,伏计竹的身体缓缓沉底,血液从下方浮出,水面染红了那片区域。
付栗惊讶于他干脆利落的动作,宁详显然对泉水的作用与来历知道的十分清楚,“它能治愈所有,甚至不管有多严重的伤与疾病,如果有受伤的话,可以去治疗。”
不幸的是,发生这么一系列事,大家连皮都没破……
也就只有阮青去拿了一点,他也不贪心,就舀了一小瓶。
东西虽然可贵,但金化影却对治愈类的神药不感兴趣。她喜欢能快速增进实力法器。
付栗却一直跟在她的脚后,催促她去拿,坚持不懈地顶她的小腿。
败家子,败家子!
你知道这一滴水放在拍卖行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吗?你知道能给无色阁赚多少钱吗?这么淡泊名利,你不要命啦!快给我拿呀!
可惜金化影没get到她的意思,蹲下身来,低声细语,“怎么了?甜甜,你想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呢?”
付栗麻木了,冷静了,只能靠自己了,她也不怕暴露身份了,这几个龙头里吐出来的可都是钱啊!
她将自己库存里所有能放东西的空间都拿了出来。
装满,全都装满,通通都装满。
正当她快乐的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土狗,抱着装满水的空间,也向着门外冲去时。
咚的一声,在她撞到殿门前,竟没有感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谁给我把门关上了!
“哈嘶。”不就贪心了那么一下吗?至于把她一个人关在里面吗!
付栗急得团团转,门从里面打不开,只能从外面推进来。她想制造出声响,可是大门太厚了,也不能攻击,怕把重伤的伏计竹一起烧死了。
………
不过,真的没人注意到伏计竹快被淹死了吗?
付栗费力地把伏计竹从深池里拉了出来,不烬兽在池中,简直如鱼得水,就是游得太快了,一下子窜得老远,不好瞄准目标。
不对啊?
这里就她一个人,另一个还昏死过去了,那自己为什么要维持原形呢?
付栗终于理清状况,她马上化形,借助明亮反光的地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嗯,好像比上次长大了不少?”面容不再是少女的模样,如果非要说是什么样面貌,应该是自己在空间时设置的外貌。
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
原来先前是自己十五六岁的模样吗?竟完全看不出来,她小时候长得有那么呆吗?
不记得了……太久远的事……
自己在那个宁静的空间中究竟待了多久了?
她晃了晃脑袋,将混沌的记忆甩去。
过去的事早已不重要,付栗去查看伏计竹的伤势,来判断是否要继续将他扔水里。
伏计竹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湿透的衣物紧紧贴着皮肤,上面的水渍蔓延到地面,形成一块深色的痕迹。
付栗恶从胆边生,走到他身边蹲下,伸出食指去戳他的脸颊,看着对方的皮肉被她的手指按的凹了进去。
付栗笑得更邪恶了,喜欢戳我是吧?动不动就戳我是吧?看我今天都给你戳回去!
正当她为自己过去的忍辱负重而复仇时,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付栗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每次做坏事都被抓包怎么办?求很急。#
#不对,我又没有做坏事!#
#要怎么对一个人说自己每天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可爱小动物就是自己朋友这件事,还不伤害他脆弱的小心脏!#
这泉水的治疗效果也太好了吧!男主是打不死的小强吗?不躺个一两天在起来,这真的是正常的吗!
付栗跌坐在地,小脑袋瓜子迅速转动了起来,她起身盘腿而坐,对着迷茫地看着她的伏计竹说道。
“其实呃……你让我编一下……呃……其实我……”
“付栗?”伏计竹用嘶哑的声音叫出她的名字,他将自己的上半身撑起,双眼显现出空洞茫然,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付栗将身子前倾,仔细观察他,“你……没事吧?”
按理来说,对方身上的伤,经过泉水和他惊人的恢复能力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吧?。
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实在说不上好。
像是进入了一种自我厌弃的状态。
“我好像老是给别人添麻烦,我太弱了,谁都打不过……”他双眼无神的地视着地面,“为什么我每次狼狈的时候你都在啊……”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委屈,像是一个没被爱过的孩子,眼眶开始泛红,红殷坠在他的眼尾,鼻尖的肤色浮起粉色,连额前的那道红线颜色都更加艳了起来。
付栗捧起他的脸,让他直视自己,看到对方变得越来越红的眼周,她倒有些不知所措,“你别哭啊。”
她要怎么安慰?难道要说没关系,其实你以后的困境,濒死,狼狈,我都知道,你已经够丢脸了,不在乎这一两次吗?
呸呸呸,这是安慰人的话吗!
付栗放柔了语气,“没事了,没事了,就算弱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她把对方的头搂在颈间,缓缓的对着他的耳垂,轻声低语。
伏计竹用双手圈住她的腰,用力的将她往自己这个方向揽。
付栗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衣襟的湿润和滞留在锁骨处滚烫的水渍。虽然被勒的有些窒息,但她还是将手插进他披散的发间,感觉指尖的湿意和对方心里未说出口在爆发边缘的崩溃。
这一百年已经过得很累了,那么现在就在这休息会儿吧。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腰间那巨大的力道消失。付栗才试探性地去扒他的衣领,本以为对方会有强迫良家少女那种剧烈的反抗,但出乎预料的伏计竹乖乖地跪坐在原地,两只手的手指依旧攀着她的衣摆没有活动。
咋改性了?付栗悄咪咪地看了一眼伏计竹,那像墨黑琉璃般的眼睛仍盯着她,一眨不眨的,甚至都没有乱瞟。
付栗也不是什么喜欢占人家美少年便宜的坏人,她幅度极小的掀起了一个角,抬起了下巴,向深处看了一眼,见对方的伤口似乎没有那么狰狞,她又把领子给他合了上去。
“背后。”
伏计竹顿了顿,他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神情,慢吞吞地将身子转动了一个细微的角度,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前方的付栗身上。
好在付栗也不需要他彻底背对自己,按照刚才的动作,掀开他的衣角,但他背后的伤势明显严重多了,血与衣物粘连在一起,强行剥离,会将他的皮肉一起撕开,泉水虽将他的伤势治愈,但将血肉与衣物粘更紧了,挪动不了一毫。
付栗感到了棘手,她的语气带上了强硬,“转过去。”
伏计竹的眼眶又红了,他现在脆弱的像一个一碰就带起波纹的水面,任何一句话都会令他的内心剧烈晃动。
就在付栗觉得他下一秒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时,没想到伏计竹红眼睛就只是红眼睛,身体却听话的该转身就转身,一个人背对着她默默抱膝,可怜的很。
付栗没被他惨兮兮的模样打动,硬心肠地把他的手一起扒拉下去,然后才处理他背后令人惊心惨状。
她的动作不算温和,速度快,利落,带来的痛感也更刺激,强烈,伏计竹却一声没吭,付栗时不时还要关心一下他的状态,害怕他晕过去才没发出声音。
*
“你是说,卷轴秘境在第一层,时空壁就被打碎了。”容行刹优雅地端起桌面上的茶盏,给对方斟了一杯,视线一直停留在倾泻的液体上,像是手上的事比对方更有吸引力。
宁津的态度可就着急多了,他现在还能坐在椅子上,是他做出最大的努力,但他依旧坐立不安,心中像是有火在燃烧,他拿出自己来到这里的底牌。
“据我所知,无色阁圣女也在里面。”
容行刹对这句话反应平平,他的语气平淡的甚至比刚才那一句话的起伏都减少了,“第几层?”
“我不知道。”宁津急切地握着木椅上的扶手,他根本没有将卷轴研究透彻,就按着其他人的意向公布了秘境。
容行刹望着自己即将要阵亡的椅子,表面上的笑容依旧,“唉,那就难办了…”
真够愚蠢的,现在修仙界是废物横行了吗?一宗掌门能被人耍的团团转,所以这个傻白甜到底怎么爬上这个位子了?
天真,愚善,容易骗,真到孩子处于危险之中时才反应过来的蠢货。
这是容行刹对这件事情唯一的感受,他的眼睛眯起,似乎在回忆什么,真离谱啊,竟然会有人相信那些臭虫的话。
他半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那个伏……嗯……叫什么来着,不重要了,他们是不是带了一只不烬兽进去?”
“不烬兽?”宁津是在那场战争后才成为掌门的,换句话说,就是他年龄小,虽然在以实力为中的修仙界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是归墟中的掌门,那这件事就是大事了。
他经历的苦难少,看不清那群老不死究竟是什么东西,心也不够黑,他不适合这个位置。
“啊……那我形容一下吧。”容行刹仔细回想着付栗形原形的模样,“双眼炫彩夺目,晶莹剔透,鳞甲像是黑曜石般坚硬,两颊侧翠羽明珠。”
“只有一只壁虎。”
“还有细长的尾……”容行刹的描写在对方说出那六个字时,刹那间顿住,他保持波澜不惊的笑容逐渐渗人起来,“壁虎是吗?”
经历了容行刹亲切友好的交流后,宁津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
容行刹才说出了他的最后一句话,“有她在的话就没事了,毕竟那张卷轴是由他祖先创造出来的,会庇护她的。”
他拿到报酬后转身离去,白袍的布料在空中升沉。
“而她会保护他们的。”
……
“话说,这还真是让人嫉妒啊……”那么在意无关紧要的人。
*
“给我开门啊!”付栗真的要生气了!
那几个还在筑基期的小卡拉咪到底在外面干什么?外面多危险啊,不知道聪明可爱睿智强大的她还在里面吗?
其实不是几人不想开门。
金化影在跨出殿门后,就知道甜甜没跟上来,可大门早已关上。
不知道它关门的条件是什么?但就在最后一个人出来的瞬间,猛的合上了。
本来就是元婴期的秘境,就连推开它的前提也得是元婴期,他们努力了半天,凭现在修为,根本推不开这扇大门。
“咳!”金化影撑着膝盖大喘气,“怎么办?打不开了。”
“这秘境为什么还限制着我们的修为啊!”她狠狠地踹了一脚殿门。
没想到刚才还闭得紧紧,像是咬住肉骨头的狗的大门,却被她一脚踹的轰然打开。
不打开还好,一打开门就看到伏计竹委屈巴巴,像个刚出嫁的小媳妇一样,牢牢地抓着一个陌生女孩的衣角。
女孩像是被他胁迫了,站在原地侧身转过去,推伏计竹的手,伏计竹这个不要脸的还在用小指勾着对方的衣服。
金化影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她大喊一声,“伏计竹,快放开那个女孩!”
付栗手中的动作停下,她一脸懵逼的看了过去。
她刚才被困殿中,只能继续研究自己对秘境的控制,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能解决秘境的压制问题,为了不让外面几人被妖兽吃了,她大手一挥,就彻底把他们从第一秘境给弄了出来,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能在这里恢复自己本身的修为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没走!
宁详迟疑的开口,“付栗?”你怎么在这?
付栗,“呃……”她急中生智地选择恶人先告状,“你们先把伏计竹给我拉开。”
奈何四人齐齐上阵,都扒不开一个伏计竹,他们拽了半天,愣是没将他的手从付栗的衣服上移开过。
付栗拉着衣服,一抬眼就对上了那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充满了可怜与悲伤,像是一只正在被遗弃的小宠,没了主人他就活不下去,只能饿死在荒野里。
付栗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