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秦如烟等候在门外，焦急的来回踱步。
一大早，夜巡司的人将遍体鳞伤的李观澜送了回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还在昏迷之中。
倒霉继子处处与她作对，还时不时将她气的半死，如今真的出了问题，她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二婶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一路小跑来到门口，拉着秦如烟的手轻声安慰：
“别担心，这孩子从小就命硬，跟随他爹走南闯北，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次也不会有问题的。”
二人虽然辈分相同，可毕竟年龄上差了十几岁。
在二婶的眼中，秦如烟也只是一个三十岁的小姑娘罢了。
秦如烟急的快要哭出来，“你说他干嘛非得管闲事啊，好不容易能够修炼了，踏踏实实的不行吗。”
二婶没再说话，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尽力安抚着她的情绪。
这时，从天和医馆请来的一位中年医者走了出来。
秦如烟赶忙上前，颤声道：“他怎么样了，醒过来没有，还有没有危险？”
中年医者如释重负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并无大碍，只是身体透支的太严重，恐怕需要静养一阵子。”
秦如烟长出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脸上绽放笑容。
二婶亲自将中年医者给送了出去。
秦如烟走入房中，来到床榻前，只是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忍心看到李观澜的惨状。
【都说了让你不要多事，有什么问题交给秦淮就好了，你要是真的出了问题…李雨薇那小妮子肯定又寻死觅活的…】
李观澜迷迷糊糊之中听到秦如烟的心声，嘴角咧了咧，以极微弱的嗓音说道：
“秦姨，你好像很关心我的样子，我死了不是更好吗，你就得偿所愿可以接手李家的产业了。”
秦如烟背对着他，不悦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恶毒的人吗。”
李观澜想要从床上坐起来，身体传来的疼痛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只得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李观澜说：“秦姨，你能不能走开点，挡着光了。”
秦如烟冷哼一声。
【看在你重伤在床的份上，懒得跟你计较！】
和煦的阳光照在李观澜的脸上，忽然鼻子一酸。
“那姑娘再也见不到初生的太阳了。”
秦如烟叹了口气：“她本就是犯官女眷，长相秀丽，今后在教坊司的日子怕是比死了都难过。”
李观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可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孙芳芳自幼在教坊司长大，恐怕没人知道她都吃过什么苦头，近二十年的隐忍坚持，最后报了仇。
那位十六岁的姑娘，听说颇具才情，受到不少读书人的仰慕，即使进了教坊司，也能活得和楚秋辞一样好。
想到这里…李观澜面容苦涩的笑了笑：“算了…”
秦如烟轻声说：“这段时间…你好像多了很多感慨…”
【从胡侍郎被杀开始，到这孩子进了夜巡司之后，也不知道是受到什么刺激了…罢了，我也不能感同身受。】
李观澜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是可有可无的棋子，高高在上的棋手可以肆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杀予夺，我对我的现状很不满意，不想在面对一件事情的时候有无力感。”
秦如烟看着他那张莫名有些深沉的脸，怔怔出神片刻。
相处这么久以来…还是头一次听他如此严肃认真的说这么长一段话。
虽然听不太懂，但能够看出…这小子这段时间以来成长的很快，进夜巡司是目前为止最正确的决定。
秦如烟轻叹道：“我也没有什么能够帮你的，最多只能去烧两柱香帮你祈福。”
李观澜笑道：“去道观还是寺庙？”
秦如烟：“都去。”
李观澜：“当真有用的话…世上哪儿还有那么多苦难呢。”
秦如烟：“你就多余长了这么一张嘴…”
李观澜：“国师这个道盟盟主都不供奉道门祖师，我说的没错啊。”
秦如烟：“你就想说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知道说风凉话是不是？”
李观澜：“嗐，我也没指望你做什么，打理好家业就行了。”
秦如烟原本很担忧他的状况，现在看来，压根儿就没什么问题，就是那张嘴有点欠。
“倒霉玩意儿！”秦如烟面带不悦走了。
“别走啊，我一口水都没喝呢！”李观澜一脸无奈。
———
“雨薇妹子，哥没白疼你啊，这个家里，就你最好了。”
李雨薇今日一早就去太医院找薛凝娥背百草图鉴去了，得知李观澜重伤昏迷的消息，心都乱了，匆忙赶了回来。
喝下雨薇妹子亲手喂的水，李观澜可算是舒服了一点，心里暖暖的。
看着大哥躺在床上这副模样，李雨薇鼻子一酸，眼眶红肿起来。
“我还没死呢。”李观澜叹了口气。
李雨薇哽咽道：“大哥…要不然你还是回家来吧，别去夜巡司了…”
【自从大哥进了夜巡司之后，屡次三番遇到危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嗐…秦如烟说的没错，整天寻死觅活的，抗打击能力还是太弱。
李观澜嗓音平和道：“你是觉得大哥没有这个能力？”
李雨薇连连摇头：“太危险了…”
李观澜笑了笑：“还有很多谜团等着我去解开，其实我一直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现在懂了。”
一开始只是想活命，后来想通过双修踏上修炼一途，然后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
美好的一面没怎么看到，尽是丑恶的影子。
都说改变不了环境就主动适应环境…我适应尼玛了个巴子，人生短短数十年，这还是正常情况下。
大多数时候，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很多事情人力不可为，但不去做，就不会有所改变。
李雨薇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大哥，薛姐姐为你新研制了一种丹药，可以拓宽气海。”
李观澜顿时眼前一亮，从emo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诶，不对劲，跟吴青柴接触久了，emo都开始传染了。
“她不会是想拿我当试验品吧。”
“薛姐姐当初退婚的确不对，但随着你们彼此的了解加深，我能看出薛姐姐对大哥的好，只是她不愿意表达，而是用默默付出的方式。”
李观澜迟疑一瞬，啧啧叹道：“了解加深…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有过两次深入交流之后，薛凝娥已经被大哥拿捏住了。”
李雨薇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仿佛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
【原来那天大哥跟我一起去太医院，是跟薛姐姐…】
李观澜嘴角抽了抽，一脸尴尬。
“雨薇妹子，你又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