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进士前三甲,进入翰林院之前,会参与一场宴会,与京城各界人士接触。
宴会由吏部与礼部承办,这一届更加重视,户部与事务司也会参与其中。”
胡昌海面带骄傲的笑容,神采奕奕,特别是提到户部二字的时候,音调明显拔高了一些。
李观澜对这件事也算有所了解。
前三甲乃是这一批人才当中的佼佼者,不出意外,将来都是能够在仕途上闯出一番名堂。
这一届尤其特殊,前三甲无一不是惊才绝艳,质量奇高。
尤其是新科探花吴青柴,才华洋溢,又长着一张俊秀的脸,更重要的是,他出自西山书院。
近百年以来,西山书院都得不到朝廷的认可,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现在出了一个吴青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胡昌海挑了挑眉:“猜猜看,为何户部与事务司也能参与进来。”
户部主管财政户籍,与这种文人雅士的宴会,谈不上半点关系。
可事务司也会参与其中,户部就能够扯上点关系,顺理成章也会参与宴会的承办。
事务司的特殊之处就在于社交属性,与各界维护关系。
不难猜到,朝廷对这次宴会格外重视。
胡昌海啧啧道:“虽然薛家家主是那个私生子薛暮,但是小爷可以在宾客名单上,将薛凝娥的名字悄悄添上去。”
既然李观澜想见薛凝娥,这是难得的机会,胡昌海正是因此才敢在李观澜面前说这些。
料定他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李观澜调侃道:“你这么厉害,你爹知道吗?”
胡昌海不明所以,看着李观澜脸上带着笑,总觉得这句话是有嘲讽意味在的。
若是以前,他肯定冲上去跟李观澜打起来。
现在不一样了,有求于人,他也不介意为了月露放低自己的姿态,在李观澜面前表现的友善一些。
不得不说…胡昌海这个方法是最可行的。
李观澜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他爹虽然坏透了,胡昌海平日里也是欺行霸市,横行无忌习惯了,可接触下来才发现:
胡昌海并非无可救药的纨绔子弟,关键时候,脑子还是有点用。
就凭他能够放下身段这一点,柳扶风都很佩服。
李观澜思忖道:“宾客名单可出来了?”
胡昌海摇了摇头:“我爹跟事务司会商量,总之你放心,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咱们各取所需,我就能让你见到薛凝娥。”
李观澜友好的伸出手,表示赞同。
二人握手,胡昌海很是激动。
“一言为定!等这次宴会之后,你必须让我见月露!”
李观澜点了点头,暂时先答应下来。
至于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行了。
大不了…就恢复之前那种互相看不顺眼的状态呗。
李观澜补充道:“李家也得加个人。”
闻言,胡昌海一怔,看得出有些为难。
加一个人还好说,毕竟到时候人员众多,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若是再加一个,有点显眼了。
李观澜戏谑道:“这种小事,对胡公子来说,一定算不得什么吧。”
“那是自然。”胡昌海呵呵一声,有些不自然的开始抖腿。
———
薛府。
事务司官员送来一份邀请函。
薛暮打开一看,面露不悦。
“这位大人,家姐的名字为何会在这上边?”薛暮作为家主,被邀请理所当然,薛凝娥又是因为什么。
事务司的官员面露难色,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薛家并非李家那样的大族,最多只有一个名额,历来如此。
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户部侍郎返回的名册上,薛家多了一个名额。
“若是对此有疑问,还请去找胡侍郎询问,在下告辞。”
这位官员不打算多待,薛家这个私生子回来夺权,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这也给事务司的工作开展带来了一些麻烦。
事务司的官员,对这个私生子,都感到很头疼。
———
京城郊外两百里,一座传承千年之久的儒家书院屹立在此。
西山书院坐落在群山缭绕之中,建筑群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山顶,占地极广,规模庞大。
方圆几里范围,群山之间云雾环绕,此外还有浩然清气的笼罩。
整座书院沐浴在浩然清气之中,乃是儒家圣地。
半山腰一片密林之中,翠竹掩映下,有一座小竹楼,前方有开垦出来的沃土,种植着蔬果。
林间雾气朦胧,依稀可见一袭儒衫,踏着青石小径,步伐不疾不徐,从容自然。
吴青柴怀着浓浓的敬意来到此处,见到了他的恩师。
远远瞧见竹楼前那一片菜园里,有一道身影正在浇水施肥。
此人正是西山书院大儒,杨惟清。
大儒在这个世界的定义,不单单是指德高望重的儒家先生。
儒家体系的第五品,被称作大儒。
诸多体系之中,儒家体系较为特殊。
五品,已经算是走到头了。
如今西山书院几位大儒以及院长,都只是五品大儒境,这背后涉及的隐秘,只有寥寥数人知晓。
吴青柴不动声色的来到菜园,轻车熟路的帮着一起浇水施肥,很熟练的样子。
杨惟清深呼吸一口气,上了年纪,连这种小事都有些乏力了。
看着吴青柴如今已是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他这个当老师的,感到异常欣慰。
感慨光阴如梭,一晃眼就过了这么多年。
“先放着吧,上楼喝茶。”杨惟清温和一笑,招了招手。
吴青柴正襟危坐,在老师面前始终保持敬意。
从怀里取出李观澜作的那首诗,双手呈上,恭敬道:
“学生即将离开书院进入朝堂,不知如何表达心意,还请老师收下。”
杨惟清捋了捋胡须,倒是有点意外,这小子什么时候开窍了,知道送礼物了。
对他来说,倒也是好事,今后在朝为官,若是还像之前一样,难免会遭受排挤。
接过卷轴,杨惟清猜测着会是什么。
兴许是哪位名家的一幅画作,又或者是某一篇儒家经典文章。
他没有往诗词这方面想,吴青柴素来对诗词不感冒。
既然当作临别赠礼,自然不会草率拿出一首诗作来。
念及此处,卷轴在他手中展开。
杨惟清一怔,原本轻松的神色,在这一刻陡然异变,近乎失态。
只见他缓缓张大嘴巴,眼神火热的看着专门裱起来的宣纸,上边赫然正是一首诗作。
吴青柴心中笑了笑,当时听李观澜作出这首诗的时候,他也是跟老师一样的表情。
杨惟清愕然抬头,颇为惊讶:“这…是你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