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巡司。
熟悉的院子。
熟悉的房间。
熟悉的人。
秦如烟满脸幽怨的瞪着李观澜,胸腔上下起伏,一句话也不说。
李观澜伸出双手:“秦千户,我当街闹事聚众斗殴,赶紧把我关进监牢啊,按照律法,不是要蹲半天的吗?”
秦淮看向秦如烟,后者怒道:“你有毛病是不是,想进监牢见薛应堂也不用这种办法吧?真当自己那点小聪明别人看不出来?”
李观澜哎哟一声:“秦姨聪慧。”
秦如烟恨不得给他一巴掌,气的不行。
秦淮沉声道:“你打的那位胡公子,乃是户部侍郎家的公子。”
闻言,李观澜愣了一下。
秦如烟冷笑道:“这下知道惹大事了?”
只见李观澜脸上顿时展现激动的笑容,拍掌叫好。
“那可太好了!”
秦如烟险些没站稳。
每年李家上缴的税额都会经过户部侍郎的手,若是因为打了他的儿子,今后给李家穿小鞋,这可不是小事。
秦淮默不作声,胡家的管家来了一趟,明确要一个说法。
这下倒是真的如了李观澜的愿,可以进监牢待一会儿了。
他拿起印章,盖在纸上。
“户部侍郎跟陆昭之间什么关系,你们应该清楚,你自己找死,我也救不了。”秦淮淡淡道。
秦如烟越想越气,上前揪着李观澜的耳朵,之前舍不得对他动手,现在恨不得把他耳朵给拧下来。
“你啊你,就非得帮薛凝娥那小蹄子是不是,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李观澜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也不还手,从秦淮手里拿过罪状,赶紧按了手印,然后夺门而出。
“秦姨别担心,我先走一步!”
秦如烟想要阻拦,无奈只得跺脚,揉着眉心,一脸郁闷。
秦淮起身,轻声道:“你也别担心,那个姓许的有点东西,我也看不透此人到底什么实力,李观澜不会出事。”
闻言,秦如烟抬起头,好奇道:“连你都看不透?”
秦淮缓缓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也没什么丢人的,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高手如云。
秦如烟撑着脑袋,满脸无语:“李观澜这小子真的变了。”
秦淮微微一笑,“我倒是觉得,挺好。”
秦如烟愤怒的一拍桌子,“好什么好,天天就知道惹事!”
秦淮眯着眼,嘴角掀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兴许是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开窍了。”
秦如烟懒得废话,只觉得头痛欲裂。
李观澜兴高采烈的拿着罪状,找到许青桓,然后让她也按手印。
许青桓呆呆的看着他,之前的不理解,现在算是明白了。
去青楼只是一个由头,主要是寻找富家公子,然后起冲突动手,引来官兵。
如此一来,就能够顺利进入夜巡司。
与此同时,只见陆昭亲自送胡公子出来,脸上带着笑容。
“那个姓胡的是户部侍郎的儿子,薛家遭难,户部侍郎正是幕后黑手。”
闻言,许青桓眯着眼看向那位胡公子,目光落在身旁的管家身上。
“他身旁的管家好对付,但是那当官儿的···需要耗费一点时间了。”
听许青桓这么一说,李观澜连忙劝阻:“别别别,在这儿可别动手,你别害我,咱们老老实实进监牢待着,然后找到薛应堂打探消息就行了。”
许青桓缓缓点了点头,但是已经默默记下了胡公子这个人。
“李观澜,你给我小心点!”
胡公子路过,放了句狠话,然后大摇大摆离开夜巡司。
李观澜皱眉道:“陆大人,他怎么不用蹲监牢?”
陆昭瞥了他一眼,不作声。
俄顷,几名捕快押着李观澜和许青桓进入监牢,扔到了同一个牢房。
只是聚众斗殴,不是什么大事,关个一天半天也就出去了,因此囚服都不用换。
没想到随便找了一个目标,竟然是户部侍郎的儿子,也真是巧了。
不对,这也太巧了…李观澜心中疑惑。
莫非这跟神婆说的气运有关?
但是…招惹官宦子弟,这算哪门子气运。
顶多就是,正好与薛家的案子有关。
许青桓对监牢很好奇,还是头一次见。
【大周的监牢不过如此,最多也就只能限制住六品以下,六品以上轻轻松松就能逃出去。】
呃…越狱的想法,很危险呐,到时候就不是聚众斗殴的小罪名了。
李观澜低声道:“薛凝娥他爹应该在昭狱,在最深处,我去过一次…说正事,咱们要见到他爹打探消息才行。”
许青桓四下看了看,分析道:“我观察过,狱卒不会进来巡视,因此不会被发现。”
李观澜点了点头,认可道:“这个我知道,那么,怎么去到薛凝娥他爹那里呢?”
许青桓缓缓走到牢房门口,拿起铁锁观察了一番,然后就听咔嚓一声…锁打开了。
李观澜猛的起身,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你还会撬锁?”
许青桓苦笑道:“曾经被关了很久,出来之后害怕再被关,于是学了一些技法。”
【大周监牢的锁很好开,不像蜀山…】
从这道心声中,李观澜听出了一股悲伤的意味。
这姑娘在蜀山一定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二人抓紧时间,快速去到昭狱。
一路上,其他牢房的犯人看到这一幕,纷纷瞪大了眼睛。
“哥!救我!”
“哥!我给你钱!”
“哥!救我出去,我把婆娘送你!”
“哥们,你挺舍得啊……”
“……”
李观澜一脸无语,没搭理这些人。
来到昭狱,果然看到了薛凝娥他爹,不过已经血肉模糊,气息十分微弱。
之前一定遭受过严刑拷打。
“伯父,是我,李观澜啊!”李观澜在他耳边喊道。
薛应堂猛的抬头,四下张望,凌乱的头发遮挡住双眼。
“李观澜?救救我!退婚的事是小女不懂事,求你救救我!”薛应堂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求救。
看他这副惨状,李观澜眉头紧锁。
“瞒报税额私吞税银是怎么回事?”
薛应堂重重叹了口气:“阴谋,都是阴谋!他们抓了小女,然后对我用刑,之后再把小女带出来认罪,李观澜,看在我与你爹的情分上,救救我!”
李观澜皱着眉头,薛应堂嘴里没有一句是救女儿,全是救他自己,对此很失望。
李观澜沉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薛应堂哀怨道:“账本是假的,是他们故意编造的,真正的账本一直在小女手中,税银也是他们私吞的!”
许青桓忍不住问道:“您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李观澜:“陆昭和户部侍郎,对不对?”
薛应堂重重点了点头。
李观澜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招供了?”
薛应堂怒道:“他们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那也是招供了。
既然账本还在薛凝娥手中,这便是一个很重要的证据,然后只需要查出被私吞的税银去了何处,就可以翻案。
听着李观澜离开的脚步声,薛应堂声嘶力竭的喊道:“救我!李观澜!他们会折磨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