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你胳膊怎么受伤了?”
唐嘉跟陶漾借了根笔,刚好看到她手臂上贴的大号创可贴,有点奇怪,“昨天放学的时候好像还没有。”
“不小心摔倒了。”陶漾含糊过去,看了眼时间。
快到放学时间了,陶漾约了程诚来学校接自己,就是不知道那个穿骷髅头衣服的人还会不会来,想到那个人凶神恶煞的表情,陶漾皱了皱眉,不明白他和驰余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放学啦!”
唐嘉朝陶漾挥挥手,“我今天值日,要把教室打扫完再走,你先走吧。”
“嗯,”陶漾点点头,慢吞吞地朝校门口走,一路走一路想待会儿如果又和那个骷髅头男生撞上怎么办,直接找保安帮忙可以吗?
如果他还是纠缠不休,那就直接报警。
这么想着,陶漾走到了学校门口,谨慎地扫视四周,查看有没有那个男生的可疑踪迹。
少女谨慎的模样像是从洞口探出头来查看有没有敌人靠近的小兽,驰余看在眼里,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心里沉沉地像是压了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好像根本没有给陶漾带来任何正面影响,还害她多次受伤。
“驰余!”
陶漾已经看到他,高兴地跑了过来,但刚到他跟前就想起这里还有可能有那个骷髅头男生的事情,连忙拉着驰余弯腰躲闪,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
她压低声音,“学校门口打听别人认不认识你的那个男生可能还在这里。”
陶漾一点也不想让那个男生和驰余碰上,他明显不是善茬,对她一个女孩子都下得去手,别说对象是驰余了。
驰余看着她莹白柔软的侧脸,心里一阵抽痛。
她就该站在这朗朗晴日下肆意地笑,不该因为他时刻提心吊胆。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他已经走了,不会再来了。”
陶漾一愣,睁大了眼睛,“你跟他见过了?”
她慌慌张张地开始查看驰余身上有没有受伤的地方,紧张得不行,“你有没有跟他打架啊?他打架很吓人的,一看就是会下狠手的样子,你怎么能跟他见面呢,躲着就好了呀,他不可能一直在校门口堵你的。”
“漾漾,”驰余摁住陶漾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手,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没事,没打架,没受伤。”
他笑得好温柔好温柔,长睫微微垂着,狭长的眼眸在看她时有光,好看得不像话,还叫她漾漾。
陶漾抿唇笑起来,眼睛亮亮的,很喜欢这样的驰余。
“好吧,不过你真的没有受伤吗?”
陶漾还是不太信,被美色迷昏的头脑清醒过来之后甚至怀疑驰余是故意用这副温柔的模样迷惑自己。
他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驰余摇头说没有,指尖轻轻碰了碰陶漾胳膊上贴着的创可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倒是你怎么受伤了?”
陶漾不想他担心,事情既然解决了那就最好。
她弯着眼睛,笑得没心没肺,看起来像是能让人随随便便拐走的傻姑娘。
“不小心摔倒啦,只是一点擦伤,不严重的。”
驰余垂着眼,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不敢想象她身上会因为自己而多出一个伤口。
他只给她带来了伤痛。
“以后小心点。”驰余配合地没有拆穿陶漾,“我带你去吃饭?”
“好。”
陶漾高高兴兴地应下了,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她就很开心。
“姐!”
程诚从马路对面颠颠地跑过来,看到驰余站在陶漾身边,就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
偶像突然变姐夫,他心里有点怪怪的,表情也不大自然。
“姐,你不和我一起回家啊?”
陶漾这才想起来自己和程诚约好了一起回家来着,她歉意地笑笑,“我要跟同学一起吃饭,你自己回家吧,告诉妈妈我去和嘉嘉逛街了。”
她仰脸去看驰余,介绍道,“这是我弟弟。”
她还不知道两人早就见过面了,驰余也不打算说,他不知道自己上辅导班的事情已经被赵畅说了出来,还以为陶漾不知道。
他点点头,神情冷淡,“你好,我是驰余。”
程诚只能跟着点头,装模作样,“你好,程诚。”
别说,学大佬说话还挺酷,挺有范。
陶漾十分珍惜跟驰余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迫不及待地想跟他单独相处,“我们走吧?”
“嗯。”
程诚站在原地没动,看着陶漾渐渐走远,她跟驰余离得很近,说话时会微微仰起脸,笑意荡漾在一双杏眸里。
他还是第一次见陶漾跟男生走得那么近,看起来还那么开心,他以前都不敢想象陶漾会有主动的一天,无论怎么想,她都像是该被人死缠烂打追求的那一个,现在居然反过来了。
但是对象是驰余的话,好像还不赖?
“驰余,既然那个人已经走了,你是不是可以搬回家来住了呀?”
路上有车,驰余下意识护了陶漾一样,随后轻轻“嗯”一声,反问道,“为什么那么想让我回家住?”
陶漾踢走路边的石子,闷闷地说,“因为我只知道那一个可以找到你的地方,你一旦不在家,我就找不到你了。”
她说的那么认真,像是这件事对她而言真的很重要一般,驰余的心脏都软软地陷下去一块,随之而来的却是无法抑制的抽痛。
他何德何能呢?
陶漾跟驰余在外面吃了饭,他又骑车送她回了小区。
“你明天会来学校上课吗?”
陶漾背着手,期待地看着他。
驰余点头,“去,明天给你带早饭。”
陶漾一听就笑了,以前都是她给他带早饭,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反倒是她吃他的东西比较多了。
她重重点头,笑得明朗漂亮。
“嗯!”
跟驰余告别后,陶漾回了家,一打开门就是苏玉端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她换鞋的东西都顿了顿,从此时沉滞的氛围里察觉到不对。
“妈妈。”
陶漾走过去乖乖叫了一声。
“回来了,过来坐。”
苏玉一本正经的模样像是要跟陶漾讨论重要的事情,她看着陶漾在沙发上坐下,斟酌着开口,语气和缓。
“漾漾,你知道你最近变化很大吗?”
其实准确的说,是从进入恒盛开始就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陶漾把学习和绘画看得很重,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的,一心只想考出成绩,因为压力很大,平时说说笑笑的时间也很少。
进入恒盛之后,她依然认真学习,但总感觉没有那么吃力了,也不再把绘画当成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半个多学期下来甚至没去过几次画室。
苏玉说不上来更具体的变化,感觉就像是陶漾有了一个新目标,而这个目标和学习无关。
刚开始苏玉还以为孩子是想放松放松了,恒盛毕竟没有一中那么竞争激烈,状态放松些也挺好的,但最近几天陶漾的情绪变化太突兀,又总是往外跑,虽然她说是和唐嘉一起,但苏玉也是过来人,她知道恋爱的女孩子是什么样。
陶漾隐约意识到苏玉要说什么,不自觉地坐直了些,沉默着点头。
苏玉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她是很疼这个女儿的,生陶漾不久后,她跟前夫感情破裂,一个人来大城市工作赚钱,陶漾就交给她外婆带。
后来她再婚,又生了程诚,直到她工作完全稳定下来,程诚也长大不用那么费心了,她才把陶漾从乡下接回来,那时候她都已经上初中了,出落得十分漂亮动人。
陶漾心软,不记仇,又懂事听话,从来没抱怨过一丝一毫,苏玉对她是又爱又愧疚,她很希望能把这个孩子带好,帮助她走向更好的未来。
“漾漾,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陶漾不想再瞒着苏宁,她也知道自己根本瞒不下去,苏玉能这么问就已经是猜到了答案。
“嗯。”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苏玉还是坏心地问,“是恒盛的学生?”
陶漾点头,“嗯。”
苏玉无法控制地皱紧了眉头,她是一个家长,她不可能对所有类型的学生都一视同仁,恒盛里那么多不学无术的坏学生……
“他成绩好吗?家庭情况怎么样?”
陶漾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描述,在听到苏玉这么问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认真地说,“他很好的妈妈,对我很好,也不是你想象中的坏学生……”
苏玉忍不住打断她的话,“什么叫我想象中的坏学生?漾漾,你一直都让我很放心,怎么就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你现在喜欢他才觉得他样样都好,但你平心而论,他是什么值得结交的人吗?你太糊涂了!”
她一生起气来音量不自觉地拔高,陶漾不喜欢跟别人争吵,也知道自己所有的辩解在苏玉面前都丝毫没有作用。
陶漾只是认真反驳了一句,“我没有犯错。”
他们的相遇隔了十几年,隔了她的两辈子,这绝对不是一个错误。
苏玉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激动了,但她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跟一个混混在一块,她就控制不住,感到极其的愤怒和难堪。
冷静了片刻后,苏玉说,“我会跟恒盛沟通一下,让你尽快转回一中上课,这件事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你也别再跟那个男生联系了。”
对苏玉来说,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将伤害降到最低。
陶漾猛地站起来,离开了恒盛,她跟驰余见面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不行,妈妈,我要在恒盛待到这个学期结束。”
“我不同意,你看看你在恒盛学到了什么,早恋!你不能在恒盛待下去了。”
无论什么时候,跟苏玉起争执的时候,陶漾都会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真的很厌恶争吵,苏玉当年跟她的亲生父亲就是成天成夜的争吵。
“妈妈,”陶漾知道对待父母只能服软,“我保证不会发生你担心的事,让我待到学期结束再走好吗?”
现在已经是五月份,离这个学期结束只有两个月了,可两个月的时间能发生很多事。
苏玉缓和了语气,但态度依然坚决,“不行,我会尽快帮你办手续的,你准备准备回一中上课吧。”
陶漾彻底沉默下来,明白这事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小区里亮着路灯,驰余一直在外面待着,直到看到属于陶漾的房间没了灯光,才骑车回家。
驰序已经等了一下午,“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驰余没说话,他又叹着气跟在后面说,“张长庆已经出院了,我给了他点钱,警告他以后不要再来找你麻烦,这事儿就算是这么解决了。”
当初驰余跟驰家决裂,跟一群小混混成天混在一起,结交了不少“朋友”,家平那事儿出来后驰余被抓进牢里关了些日子,再出来就被驰序转学到外省,跟之前的人断了联系。
那些人里就属张长庆最不老实,一开始就跟驰余不对付,后来借着家平这个幌子频频来找驰余麻烦。
驰余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耸立的高楼大厦,哑着嗓子说,“谢了哥。”
驰序知道他心里不好过,提起家平就像撕开他那里那块根本没有愈合的伤疤,血淋淋的,疼都疼死了。
“跟我说什么谢。”
他迟疑了一下,犹豫着问道,“听说你最近在上辅导班了,是想上大学了吗?”
这绝对是件好事,驰序劝了他那么久,驰余都还是我行我素,现在突然开了窍,驰序心里其实很高兴。
驰余其实没那么多想法,他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陶漾,想努力一点,想离她尽量近一点。
他沉沉地应了一声 “嗯。”
陶漾是肯定要上大学的。
驰序趁机提议,“你的成绩在国内上不了多好的大学,不如跟我出国,我可以帮你进一所很好的大学进修,只要你争气成功毕业就行。”
“哥,”驰余一句话否决了他的提议,“我不出国。”
他上大学的唯一意义就是想留在陶漾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