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二十一班的风气其实很好,陶漾待了几天就有了这样的感觉。
班主任老刘为人幽默又和蔼,对待学生一视同仁,教学严谨负责。
同学们也都很和善,因为大家都知道陶漾是一中来的学生,成绩好,人也温柔好看,所以很多人下课的时候都会来找陶漾问问题,陶漾就一题一题认真地给她们讲题,从来都不会不耐烦。
赶巧之前的语文课代表转了学,于是陶漾凭借着之前给语文老师留下的好印象,担任了语文课代表一职。
课间,陶漾抱着一摞作业本出了教室,准备把作业送到语文老师的办公室。
路过高三十七班的后门时,微微停了下,视线瞥进去寻找那个就坐在后排的驰余。
驰余低头玩手机,陶漾只能看到他的半面侧脸。
睫毛挺翘,鼻梁笔直,面孔沐浴在阳光里有些失真。
陶漾看了几眼才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步子轻巧地走进办公室。
语文老师正喝着枸杞茶跟对面的老师聊天,在陶漾放下作业准备打招呼离开的时候突然喊住她,把一张纸递过来。
“陶漾同学,这是课间操需要念的发言稿,都给你准备好了,你们班主任说让你发言来着。”
陶漾接过来,上面是一段简短的文章,大概是励志类的。
演讲的事情老刘之前确实是跟她说过的。
“好的,谢谢老师。”
语文老师又啜了口茶水,摆摆手示意陶漾可以离开了。
回去的时候陶漾依然在十七班后门站了会,赵畅看见了她,立马转身怼怼驰余的胳膊,让他转头看。
“我艹,驰哥,又是那个一中同学,好像是找你的吧。”
但是驰余依然没有转头看,仿佛没有听到赵畅的话一样,而陶漾早在赵畅开口时就错过十七班后门进了自己班级。
在赵畅的话说完有一会儿,驰余才往后门看去,少年眼里黑沉沉的不见光亮,后门那里也早就没了陶漾小小的身影。
后门一个男同学刚走进来,看到驰余一直盯着这边,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吓得又倒退回去,重新从前门小心走进来。
陶漾回去的时候唐嘉就已经在跟前桌吐槽课间操的事情了,见陶漾回来就拉着她继续说。
“听说咱们学校领导学习人家外省优秀学校的制度措施,连课间操演讲都安排上了,就那么20分钟,好好做个操不好吗?为啥子还要听人家演讲。”
陶漾默默把那个演讲稿拿出来给唐嘉看,唐嘉看清楚上面内容,慢慢噤了声,好半天才说话,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
“你这一来可真的是给老刘长脸了,什么事情都找你干。”
突然想到了什么,唐嘉又兴奋起来。
“这样好啊!漾漾你这么好看就得上台让大家看看,搞不好都能把校花比下去!”
陶漾无奈地笑笑:“嘉嘉你别乱说,太夸张了。”
“才不是呢,漾漾你等着看吧,我赌你明天就能收到情书了。”
陶漾把下节课要用到的书拿出来,银色钢笔轻轻敲了下唐嘉的小脑袋瓜。
“好啦,准备上课了。”
……
到了要做课间操的时候,陶漾事先从班级队伍里出来,就站在最前面的台子下面等着,有领导站在她身边,时不时会关照陶漾两句。
先是领导发言,宣布以后课间操的时间要留出一部分进行演讲活动的措施,底下的学生们顿时发出一片哀嚎,毕竟大家都盼着早早结束课间操,都不想被不知所云的演讲拖了自由玩耍的时间。
领导发完言就轮到陶漾上台了。
一身红白校服的陶漾,衣服整齐,头发扎成高马尾,发尾自然的微微卷着。 陶漾简单调试了下话筒就开始演讲,声音清脆,语调舒缓。
听了一会儿,下面站着的学生都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互相讨论着陶漾的姓名班级,在陶漾演讲完跑回自己班级队伍的时候还有男生朝着这边吹口哨。
难捱的课间操时间终于结束,学生们都勾肩搭背地散开。
赵畅和张大顺走在后面,刚好能从人缝里看到陶漾的背影,张大顺咂咂嘴吧感叹。
“这个一中来的女生是真好看啊,就是咱校花徐佩也没这气质。”
“根本不是一类型的好嘛,这妹子一看就是温柔挂的,而且我总感觉她可能看上咱驰哥了。”
张大顺日常悲愤:“果然,只要有驰哥在,什么小仙女都是他的!”
提起驰余,赵畅好半天都没看见他了。
“不过,你见驰哥了吗?他去哪了?”
“不知道,一下课就出去了。”
驰余这一出去就是大半天,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才回来,手上还带着伤。
赵畅过来问:“驰哥,你跟谁干架了?怎么见血了还。”
驰余随便拿矿泉水冲了冲手上的血,伤口没一会就开始发红肿胀。
冲干净手后才回答赵畅的问题,语气漫不经心的。
“跟黑子他们交了个手。”
赵畅顿时就炸了。
“我艹他妈的,怎么还耍赖呢!什么狗屁德行,我回头就得找他们算账!”
“少惹事,他们就是吃不起这个亏,找我试试底,伤是意外。”
赵畅还是气得不行:“妈的,就为块破地,几个钱啊就把这些地头蛇混成这样。”
驰余打算趴下来睡一觉,吩咐赵畅:“放学后去城南看看,别让黑子他们再搞幺蛾子。”
赵畅点点头应下。
驰余一觉醒来就是黄昏,已经放学有一会了,班上只零零散散的还有几个学生。
活动了下压麻了的手臂,驰余揣上桌洞里的手机就往外走。
在校门口却碰到了正蹲着在系鞋带的陶漾。 驰余不着痕迹地越过陶漾,脚步不停。
这算是一整天下来,陶漾第一次正面看到驰余,她激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跑上去打招呼,只小步小步地跟在驰余身后,打算就这样跟他同行一程。
但是低头的一瞬间却瞥到驰余手上的伤,长条状的伤口红肿起来,还在往外渗着血。
陶漾委实是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握住了驰余的手腕。
少年的手腕骨骼分明,薄薄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然而瘦削中却透出几分力量感。
陶漾不敢触碰伤口,只焦急地发问。 “受伤了为什么不包扎一下,这样会发炎的呀!”
女孩子眼里有心疼的泪光,纤细的手指握住自己手腕,指尖虚虚搭着,看样子生怕碰到伤口。
驰余就这么定定地瞧了陶漾一会儿,然后突然甩开陶漾的手,沉默着大步往前走了。
陶漾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不知所措,想了想,还是跑步追上去。
这次陶漾没有再抓驰余的手腕,甚至连驰余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她只是堵住了驰余的路,手臂直直朝驰余伸着,摊开的手心里有几片酒精棉片和创可贴。
陶漾固执的伸着手,干净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好歹要处理一下呀,好不好?“
两人僵持了很久,直到外面传来公交车到站提醒乘客的声音,那是陶漾该坐的那班公交车。
驰余突然伸手从陶漾手里抽过东西,随手揣进裤兜。
陶漾就笑了,飞快的往站牌跑,风里还有她轻快的声音。
“一定要记得处理啊。”
陶漾临上车时回头看了一眼,驰余还站在原地,正注视着她的背影。
少女粲然一笑,笑容明亮而温柔,冲驰余招招手,大声喊。
“明天见!”
驰余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然而揣在兜里的手不知不觉地攥成了拳头。
驰余骑着机车回到家,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简单的房间里冷冷清清,连摆设都是冷色调的,屋子里虽然干净,但东西摆放的也很乱,是独居少年的样子。
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澡,只是驰余不知怎的却注意起了自己的伤口,小心的避免伤口沾上水。
出来后坐在床边发了会呆,驰余突然起身去裤子里掏出了那几片酒精棉片和创可贴,竟也仔细地处理了伤口。
……
陶漾到家后就看到正在挨打的程诚,巧得很,程诚也受了伤,还是脸上,眼窝处一片青紫。
已经被苏玉的鸡毛掸子抽了好几下的程诚简直要疯了。
“妈!妈!你停手!我没被别人打死要先被你打死了!”
见到陶漾回来程诚就急忙躲到她身后,还在不停的嚎叫,声音之凄厉简直可以穿透云霄,苏玉也是心疼,愤愤地丢下程诚回厨房了。
最后程诚的伤还是陶漾给处理的,跟个野猴子似的小子偏偏最听陶漾的话,在她身边乖的不行。
陶漾认真的给他上药,时不时嘱咐他几句。 “以后尽量少打架,自己受伤还把妈妈气坏了。”
“这就是个意外,我打架贼厉害,很少受伤的,”
“那也是能避免就避免,还有你的伤口,要注意不要沾水,勤换药。”
程诚乖巧点头,不论陶漾说什么都应着,但是听不听就难说了。
看着弟弟乖巧的样子,陶漾却想到那个桀骜的少年。
如果驰余也能这么乖就好了。
陶漾其实对驰余知之甚少,然而她知道驰余爱她,即使不是现在。
现在这个少年还冷淡的不得了,像头孤狼,但陶漾想的很明白,她得做这个孤狼永远的温柔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