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关注吴伊湉的反应,而是急匆匆往外走。
也不知道孟甜打电话来是干什么,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
“一言,你来了!”孟甜看到我喜出望外。
我赶紧拉着她进去:“外面冷,穿这么少还在外面站着!”
“孟朗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担心他出什么事儿,所以站在门口等一等。”她说。
我一边给她套上大衣,一边问:“你打电话给我,是想让我帮你去找孟朗吗?”
“是的,可是我好像听见你和吴小姐在吵架……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孟甜看起来忐忑不安。
我抓住她的肩膀,让她看向我:“听着,我和吴伊湉之间早就有问题了,这跟你没有关系,知道吗?”
“好了,你现在赶紧进去熬一碗姜汤喝喝,孟朗的事情交给我,你就别再担心了,嗯?”
孟甜听话地点点头,乖乖地去厨房熬姜汤了。
我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啊!死人了!”
一声尖叫在我耳边响起,我尝试着睁开眼,却发现眼睛被什么液体糊住了。
我伸手摸了一把,黏黏的,是什么……
我晕了过去。
“醒了?”
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你是谁?”我问。
我往四周环顾了一圈,是医院。
他起身往一旁的柜子走去,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保温桶:“我是林锦的男朋友,你叫我文州就行。”
小林?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熟练地拿出保温桶,将里面的几层饭菜拿出来摆好,不由得疑惑道:“你怎么在这儿?”
“林锦叫我来的,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你可以问问她。”
他摆好了饭菜:“既然你醒了,我就先走了。喔,对了,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伤口这几天别碰水,别吃辣的上火的东西。”
我怔怔地点头:“知道了。”
吃过饭后,我躺在床上休息,小林打了个电话过来:“哇塞老板,你可真牛!那么大个酒瓶子砸你脸上,听说你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还天天叫我别八卦,你说你是不是看热闹上头了?我看监控里,别人都打成一团了,你还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的,酒瓶子抡过去,你连躲都不会躲啊!”
“老板,你都没有别的人能联系了吗,为什么他们打电话给我啊?”
“公司啊,一切如常啦,反正他们都出去跑业务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公司,有你没你差别其实不是很大……”
我挂了电话,翻看了一下通讯记录。
前面几通打给了“老婆”,是吴伊湉,最后一通接听时间一分二十五秒。
我自嘲一笑,看来她没有过来。
接下来打给了妈妈,但是她那边有时差,估计是没接到。
最后应该是直接拨打的最近联系人,小林。
除此之外,就是后来几通妈妈的未接来电。
我先回电话报了个平安,然后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想查看一下我头上的伤口。
头上顶着挺大一块纱布,包起来看着还挺吓人的。
我伸手碰了一下,感觉整块纱布的范围都有痛感,实在无法辨别具体的伤情,只好放弃了。
这样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每次老江的记忆与我相融合的时候,身临其境般的情绪起伏还是其次,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它会让我陷入其中无法动弹。
我简直不能想象,这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的记忆融合,会给我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
就比如这一次,还好人家砸的是酒瓶子,如果拿的是把刀,我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里都很难说。
试想我在马路上行走的时候,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在和客户谈生意的时候……来一个记忆融合,别人只会看到我像一个木偶一样,毫无反应地呆立当场。
真是太可怕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不敢轻易出门了,就算是公司的事情,我也尽量在电话里联系小林解决。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陷入记忆融合的频率在升高,就连时间都在拉长。
这些记忆,有的时候是以“我”的视角看见的,有的时候则是以旁观者的视角看见的——那应该就是老江离开我的那段时间的经历。
大多数时候,以“我”的视角看见的,几乎都是和吴伊湉的吵闹,以及和孟甜的甜蜜。
而以旁观者视角看见的,则更多的是我对吴伊湉和孟甜的双标,和未曾见过的吴伊湉苦苦挣扎的模样。
我每天都在这些记忆中沉浮,一开始还尽量调节自己的心态,后来则是暴躁。
为什么?要我遇到这样见鬼的事情!!
这天,我鼓足勇气出了一趟门。
我随意找了一家店坐坐,好久没出来了,我都快忘了,作为一个正常人在外面行走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这个不错的,你可得好好把握!你看,黄金年龄,家里还有两套房子,也不嫌弃你离过婚,唯一的要求嘛,就是得先生个男孩,再办婚礼。”
隔壁桌好像是有人在保媒,我本无意偷听,无奈她们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那要是生不出男孩来怎么办呢?”
这个声音……
我猛地回头看去,坐在那里的人我一时竟然不敢认,那是孟甜吗?
她身上穿得是最简单便宜的白色T恤,颈边还有点泛黄,一看就穿了很久了。
满脸憔悴不说,眼神看起来毫无光彩,甚至眼角都出现了细密的纹路。
头发倒还梳得板正,但是同样的发型,以前只觉得青春洋溢,现在看起来却有一种保守的古板。
看着这样的她,我心中划过一丝心疼。
怎么说,她也是我真真切切爱过的人,看到她现在生活如此困苦,我的确难受。
不,不对,她是老江爱过的人,跟我没关系。
也不对,老江就是我,老江爱过她,也就是我爱过她,不然我怎么会难受?
我忍不住捂住了头,停下!停下!
“怎么办?生不出来接着再生呀!”那媒婆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这么好的条件,可是你高攀了!你一个离了婚的,还什么都没有,人家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就已经很难得了!”
听到这里,我抬起头来,一股愤怒直往心头上冲。
我刚刚才从“孟甜带着欢欢乐乐和我一起愉快过周末”的记忆中醒来,你现在就跟我说,一个重男轻女的离谱男还是孟甜高攀了?
真就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