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脆利落地拿出手机录了个视频:“来,跟我说——我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下贱、下流,我不配做人!”
李路平先前不肯,见我拿起菜刀竟真的要砍,赶紧哆哆嗦嗦说了一遍。
“视频那些我不要了,你发我的,我就发你的,反正你的家庭关系朋友圈子我也都知道。”
我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
好累啊,好寂寞啊!
为什么我就不能过得开心点?
要不就留在小镇过一辈子吧,开个小店,每天混吃等死啥也不想,应该也不错。
可是……
见鬼,我连开个小店的钱也没有。
不对,还有一个人能帮我。
我找了梁红玉,想让她资助我二三十万,可没想到,她居然不愿意!
她之前花钱那样大方,现在何新立死了,她就变脸这么快!
“在外面给人做三还满足不了你吗,新立怎么会有你这种妹妹!”
我听完梁红玉的话,不由得气急,随手拿起就近的一个东西,挥手就砸在了她的头上,她直接晕了过去。
一旁的瑶瑶吓得哇哇直哭,我走过去想抱一下她,结果小屁孩还警惕得很,不让我碰她。
这时候,我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吴伊湉。
嗯?找梁红玉的?
我脑子飞速地转起来,这个钱梁红玉不给,吴伊湉给也是一样。
我走过去掏出了梁红玉的手机,一看,早就已经没电关机了,难怪没打她的电话。
我把梁红玉绑了起来,然后把瑶瑶关去了房间里,才接了电话。
“我越快地拿到钱离开,她们就能越早地回去,明白了吗?”
“明白。”
吴伊湉的声音咬牙切齿。
不开店了,拿笔钱出去潇洒一下,也挺好的。
这辈子还没好好松快松快呢!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再进去看瑶瑶的时候,她已经哭累睡着了。
我喂她喝了些助眠的药,把她和梁红玉捆在了一起,然后转移。
在我做这些的时候,吴伊湉打的钱已经到账了,果然很快。
我穿着严实,避开摄像头往外走。
我知道坐什么车不要身份证。
我一边坐在车上摇,一边把卡里的钱全部转到各个银行卡上。
人虽然穷,银行卡倒是有一大堆。
我就不信,警察就算能锁定住她转账的这家银行,他还能直接实时监控我名下所有有银行卡的银行不成!
人质还没找到,应该也不会这么快把我的卡都冻结了。
车坐到半路,我就下去了,找人帮我去取钱。
虽然路人也很警惕,可是,总有人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我就这样走走停停取取。
离开本市的时候,我打电话试探了一下,看来人还没找到。
不急,现在距离我离开也没多长时间,人肯定没问题。
我给了吴伊湉一个假地址,然后继续往外逃。
跨市追捕就没那么快了,虽然现在已经算是相对安全,可我不能停。
说起来我心里除了有点紧张,居然还有点兴奋。
好像人生的新目标出现了——有人会一直在找我。
这么一想,突然好像没有那么孤单了。
这么一直折腾,直到天都亮了,我还精神万分。
我出了省,跑到了一个穷乡僻壤,再次借了路人的手机打给吴伊湉,这次我把正确的位置告诉了吴伊湉,然后还了手机。
我依旧没有停,他们能查到这个号码的归属地,我还要继续往前走。
就这么的,我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手机卡是早就取下来了,不过我也没有丢,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用上。
我还有一张身份证,是端盘子的时候捡的,这个人跟我还有点相似,只要我换个发型稍微化点妆,应该问题不大。
逃亡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两三年。
这天,我在下山去置办生活物品的时候,碰到一群放学的小孩。
“我们都不要跟秦小方玩了!”一个略大些的孩子对着另外几个大声说,“谁再和他玩就不是我们的朋友!”
“我才不跟他玩!”
“那我也不跟他玩!”
“……”
我抬起眼看到了他们后面跟着的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分明想过来,但又不敢靠近。
为首的孩子得到了所有人的保证,得意地冲着那个秦小方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我们回家咯!”
说着这几个孩子欢快地往前走,后面那个孩子赶紧跟了上去。
“不是说了不要你跟着我们了!”等到他追上去以后,为首的大孩子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冲着另外几个说,“他不是我们的朋友,对吧?”
在孩子们的附和声中,那个大孩子带着那几个孩子走远了。
我看了一下秦小方掉出来的铅笔盒,里面的一支铅笔滚到了我的脚边,我顺手捡起来递了过去。
“啊啊啊……”他拍了身上的泥土,伸出手冲着我比划着。
原来是个小哑巴。
我懒理会,也不想看他想表达些什么,转身走远——再不快点,等会儿都买不着东西了。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但我的心情却从碰到秦小方以后,一天比一天暴躁。
怪没意思的,虽然何新立没做成“婊子的哥哥”,但还是做了逃犯的哥哥,也不知道还有人拜祭他没有。
我那个爹的坟头草得有一米高了吧?
家里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没有遭贼,是不是再过几年,我连件遗物都收不到了?
我直接去自首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坐完牢出来我又是一条好汉!
不过判完之后梁红玉倒是来看过我,我没有见她,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监狱里的日子也没有比外面难过多少,在我看来,跟在李路平那里的日子差不多。
就这样蹲了几年,再见到外面的阳光时,还真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监狱里认识的一个朋友还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挺有意思的,我以前都找不到对象,现在蹲完监狱了还有人给我介绍对象了。
我去见了一面。
他叫裴泉,表现得倒是一副踏实肯干的样子,据说也进去过。
行吧,谁也不嫌弃谁,搭把手过日子的事情。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突然想起来,裴泉!喔!是那个裴泉!
那时候他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起因是,我发现我那张五万块的存折不见了。
裴泉这个人有两个毛病,一是爱喝酒,二是喝完酒了就要打人。
一开始还藏得挺好,喝酒也不喝多。
后来日子过长久了,可能以为我离不开他了,就逐渐嚣张起来。
我也无所谓,反正你打我,我就打你,看谁干得过谁。
就这么打了几架,他又收敛了些,但喝酒是越发厉害了,有时候没钱了又回来拿点钱出去接着喝。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翻出那张存折的。
我拿着个酒瓶子就出去找他,妈的,二傻子的卖命钱你也敢动,我看你也是活腻了。
我在街头找到了裴泉,从他身上搜到存折打开,里面的钱已经被取光了,密码是当初何新立写在封面上的——“楚楚上学用”。
我的生日,一套就出来了。
我拿起酒瓶子拍在裴泉的头上,又抄起一把椅子往他身上抡,最后以别人报警把我们带走为止。
裴泉醒来后,我告诉他,用了的钱必须十倍还给我,否则我还打他。
他不信,我只好打到他信。
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进了几次医院后,裴泉被我不要命的打法吓到,终于答应赚钱给我还债。
中间他还试图想跑,呵呵,动了我的钱不还清就想跑路?
我打他打得更狠了。
这玩意儿感觉能上瘾,以至于到后来,我每天的生活就是,白天监督他出去干活儿,晚上回来打他。
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我后来看到梁红玉的时候,往事如走马灯在我眼前一一闪过,我突然想起,啊,原来是那个裴泉啊!
他和以前可是判若两人了,不过……谁又不是呢。
命运还真是,有意思。
我看着追着梁红玉出来的一个男人,嘴里喊着“老婆”,追上了她,她挽上这个男人的手,两人渐渐走远了。
这个男人,居然是杨烁。
嗯,杨烁挺好的,梁红玉也挺好的,这两个……挺好的。
至于我,我要回去打裴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