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这段时间我不停地打电话给丽丽,但她的态度却一点也没有软化。
这天,江一言叫我进去,说吴伊湉要把刘意借走,去照顾Linda。
“湉湉说,Linda和刘意是亲姐妹?”
我点点头,确实如此。
我听见江一言又回复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湉湉给Linda找到了更好的医生,现在就给她转院治疗了,我批了刘意跟过去,你把她的工作安排一下吧。”
我这才了解到Linda的车祸有多严重。
这件事情是我失职了,虽然江一言没有出言责怪,但我知道,我的工作状态出现了问题。
“张信,你把我调回秘书部,以前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孟甜突然找到我,提出了这个要求。
简直可笑!
我正要拒绝,她抛出了另一个炸弹:“我怀孕了。”
“你说什么?”那一刻,我真希望我出现了幻听。
她看着我的样子,冷笑道:“如果你不想我把这件事告诉你老婆,你最好照我说的做。”
我看向她,好像在看一条毒蛇。
“好。”我听见自己这样说。
正好和屏阵文化有个合作,我决定带她去走个过场,然后说那边指定非她不可,再借着这个案子把她调回来。
不过没想到,屏阵的陆少爷居然认识她,两人见面后相谈甚欢,我松了口气,这样就更可信了。
办完了这件事,我觉得整个人仿佛在油锅里煎熬,我竟然也会做这种事。
孟甜如愿调了回来。
“什么时候去做手术。”我找到机会逮到她问。
她反而嘲讽道:“难道我还会把它生下来吗!恶心!”
“现在太小了不能打,你放心,到时间我就会去的!”
我得到了确切答复,放心了,也就不再理会她,而是向江一言递上了辞呈。
这个工作做不下去了,不仅滥用私权,还搞大了女员工的肚子,几个月前我都不敢想象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还有最重要的是,丽丽离开了,她回老家去了,我要去追回我的妻子。
江一言看到我的辞呈完全不能理解,他拼命挽留,而我也没脸说出我真正离职的原因。
于是,就这样走到头了,我离开了承载我所有青春与梦想的江氏。
接下来的时间我一直呆在丽丽的老家,她像一个地道的农村娃,每天跟着外婆下地干农活,而我则每天追着她,她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一直到孟甜又给我打电话,我才发觉,时间流逝得好快,我已经好久都没有想起那边的人和事了。
“你找我干嘛?”我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的丽丽,压低了声音,“你该不会把孩子生下来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我倒吸一口凉气。
“你在做什么梦!”孟甜的声音听起来气愤又羞恼,“我现在要去投一个标,怎么样才能让我的中标几率达到最大?”
她停顿了一秒,又说:“你帮我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不会找你,就当你欠那个孩子的。”
“你去找其他公司跟你一起做标书吧,多找几家,把所有的资料都透明化……”我冷静地教她方法。
可是我没有告诉她,怎么规避被查的风险……
就这样吧,你要方法,我给了,剩下的就交给天意。
我一回头,丽丽静静地站在我身后,我慌了:“老婆,刚才只是一个工作电话……”
她转身往外走,本来缓和了一点的关系,又僵硬起来。
过了好些天,丽丽干着活儿,突然就把我拉到了一边,要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全部和她说一遍。
“原来是这样……”她说。
“你不觉得江总的妻子才是最惨的吗,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以‘江一言不爱她,所以你要为江一言找真爱’的理由来伤害?”
“江一言爱不爱她,你不应该直接去问江一言本人吗?”
“而且,江一言和女同事之间暧昧不清,你作为兄弟,要做的应该是去提醒他,让他有作为一个已婚人士的自觉!”
“可你呢,你做了什么?为江一言找女人,找到把自己赔进去,呵呵……”
丽丽眼眶都红了:“如果有一天我的闺蜜说我看你的眼神没有了热情,然后打着为我找真爱的旗号把我往其他男人怀里推,你也觉得没有问题吗?”
“再换回来,你的兄弟看到你看我时眼里没有光了,他就应该赶紧去为你找真爱?”
听到前一句,我光是想象画面就愤怒地立刻想站起来拍桌子,可是听到后一句,我沉默了。
是啊,我做的不就是这种事吗?
“张信,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不仅有爱情,也有责任。”
“你看我妈妈,嘴里天天嫌弃我爸爸,可是她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我爸爸,所以天天唠叨。”
“江一言和吴伊湉哪怕是没有爱情,也不是你一个外人有资格指手画脚的。”
“况且,有的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
那天还说了很多,我有些忘记了,只记得丽丽最后还是坚决地说要离婚,她说呆在乡下这么久,一直麻痹自己,但是她过不去这道坎儿。
说到最后,她哭着求我,要我离婚。
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妻子,我同意了。
这么久了,我被折磨得不行,她又好到哪里去了呢?
我打包好行李,最后看了一眼丽丽,转身离开了她的故土。
还有她。
有些人一转身,可能就是一辈子。虽然你能找到她,她也还记得你,但是你们却再也不会产生交集了,多么可悲。
结果还没等我悲伤完,我就在转站的路上,看到了吴伊湉。
人群中远远的一个对视我就认出了她来,她的眼神依旧清澈,好像和读书那会儿也没有什么两样。
我却慌了,我不敢看她那无辜的眼睛,仿佛能照出我做过的所有不堪事。
我慌忙别过头去,转入人群中,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回了我自己的老家,和爸妈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想在,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我问我自己,当初为江一言和孟甜默默牵线的时候,脑子里是怎么进的水?
后来我终于不再想了,这些问题没有答案,事情已经这样发生了。
我打算重新振作起来,出门找工作。
但还没等我找到合适的工作,有人先一步找到了我。
“您好,不知道您是哪位,找我过来是?”
难道是我在求职的过程中得罪了什么人吗?
结果他竟然说,是为了江氏来的。
我现在过得确实不如意,可也没有到要出卖兄弟的地步。
没良心的事情已经做过了,真的寝食难安,让人日日接受着悔恨的折磨。
我拒绝了他。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为难我,而是挥手让我走了。
这,就完了?
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出来后,我看着头顶热烈的阳光,恍如隔世。
也许,我真的要开始新生活了。
我远远地离开了这座城市,慢慢地,也失去了这座城里所有人的联系。
再见了,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