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朗在我们两个人的攻势下，本来已经节节败退了，可他突然又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摸到了一块板砖，那一板砖下去，直接就把马奇思打得头破血流。
鲜红的血液顺着马奇思的脑袋流了下来。
估计孟朗被马奇思压着打，那个手的角度不好使劲，所以打出去的力度也不算太大。
因为他那一板砖下去，虽然马奇思被打得鲜血直流，但人并没有晕过去。
马奇思摸到了满手的红色液体，似乎被激怒了：“打瞎了我的眼睛不算，怎么，现在还想要我的命吗？”
“那我就先把你的命给取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腰间藏了一把刀，当下就直接抽出来，朝着孟朗捅了过去。
孟朗努力挣扎，但还是被他刺中了大腿。
孟朗立刻就害怕起来，开始大声求饶：“别别别！别砍我！我错了！我错了大哥！你饶了我吧！”
马奇思伸手紧紧掐住了孟朗一只脚的脚腕，无视他的哭叫，又是一刀捅了过去。
孟朗还在努力挣扎，虽然刺偏了一些，但是这一刀还扎在了孟朗肚子的边缘处。
他接连被刺两刀，又被马奇思紧紧地拽住，一时间竟动弹不得。
“江大哥！江大哥！你救救我呀！姐夫，姐夫！姐夫救我！”
我一看也知道不行，这个事情要糟。打归打，出了人命，说不定是吃枪子儿的！
我刚想上前，却看见马奇思一副杀红了眼的样子，瞬间又止住了脚步。
人又不是我杀的，我现在上前制止，没得把我自己搭进去了，多划不来！
就这犹豫的几秒钟，马奇思又在孟朗身上连捅了好几刀，孟朗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我仿佛大梦初醒，腿也跟着抖了起来，开始一瘸一拐地朝着巷子外边跑去。我也说不清我是赶着出去报警，还是赶着出去逃命。
短短几分钟路程，已经足够让我冷静下来了。人估摸着要凉，我身体这个情况，逃，肯定是逃不掉的，那还不如直接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我不再犹豫，拨打了报警电话。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孟朗伤重不治，我和马奇思分别以故意伤害罪、故意杀人罪被起诉。
我给吴伊湉和瑶瑶分别打了电话，希望她们给我请律师。
吴伊湉就不用说了，她直接就拒绝了我，还说什么成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在这个世界，我怎么说也跟她夫妻七年，也没什么大的矛盾，真不知道她怎么就会这么冷血？
而瑶瑶……
“你犯罪不是事实吗？伏法是你最好的选择！”
就这样，我在监狱里一待好几年，说真的，两辈子下来，这是我第一次有坐牢的经历。
我年纪真是大了，可能这么说也不合适，应该说，我从记忆融合开始，就慢慢地失去了原本健康的身体，更别提后来还跛了脚、瞎了眼。
这让我在监狱的生活过得也很是痛苦。
午夜梦回的时候，我也会不断地思考这两辈子的事情——这一手好牌，究竟是怎么打烂的？
我闭眼以后，还能再重来一次吗？
比重来一次来得更快的，是妈妈过世的消息。
“她最后那段时间，一直在念你的名字。”瑶瑶向我转述。
我紧紧地捏住了听筒：“那为什么不带她来见我！”
“在她现在的脑海里，你还是那个乖巧听话、品学兼优的江一言，你确定我把她带到这里来看你，不会对她造成很更大的刺激吗？”
“我让妈妈找了一些你以前的视频，然后让技术人员做了一个简单的合成，骗她说你出国谈业务去了。”
“不！”我不能接受。想一想最后一次看到妈妈的时候，她还是浑浑噩噩、认不出人的样子。
曾经连一根头发丝都要打理得细致的妈妈变成那样，我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现在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我的心里空落落的，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与心酸。
妈妈生病了，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也说不出来了，她是不是也受了很多委屈啊？
唯一的儿子，这几年连一次都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究竟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她最后一刻闭上眼睛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呢？
瑶瑶没理会我短暂的呆滞：“以你现在的面貌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未必能认得出你。我拿了你年轻的视频给她看，她可能还更欢喜一些。”
我喃喃道：“你应该告诉我的……你应该告诉我的……我可以请探视假去看她最后一眼的……”
妈妈的离开仿佛抽走了我身上的最后一丝精气神，自那天开始，我总觉得我每天仿若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
不知道到了哪一天，监狱打开门，让我出去，我才突然意识到，我自由了。
走出大门，瑶瑶竟然还派了人来接我。这辆车子摇啊，摇啊，把我拉到了爸爸妈妈以前住的地方。
推门进去，屋子里的陈设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房间也都被收拾得很干净，看得出来有被打扫过。
“老板说，让您安心地在这儿住着，以后她会按照标准给您养老的。”
标准？养老？
可笑。
我嗤之以鼻。
然而事实是，我还真的无处可去。我也是真的老了，瞎了一只眼睛的我，连另外一只眼睛都看不太清楚了。
现在的我慢慢吞吞地走到街上，不说小孩，有些大人远远地看见了我，都会选择避开。
“妈妈，妈妈，为什么他的眼镜一个黑的，一个白的？”
那女人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拉着小孩边走边说：“可能爷爷喜欢这么戴吧，他觉得这样比较酷。”
小孩继续发问：“那他为什么要这样走路呢？”他学了两下，接着说，“他是瘸子吗？”
“可能爷爷年纪大了，所以腿脚就不好了吧。”那个女人继续解释。
看着那个孩子好奇的目光一直在我的身上转悠，我摘下眼镜，顶着一只失明的眼睛。冲着那个孩子做了一个鬼脸
他立刻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老不死的，谁叫你吓唬我儿子的！”孩子旁边的男人不乐意了，走过来一把就将我推倒在地。
那女人慌忙过来拉住了他：“别惹事了！人家可能就是想逗着小孩儿玩儿，我们快走吧！”
男人最后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这才跟着女人走远了。
没意思。
就这么瞎眼瘸腿、天天混吃等死的日子，不是我江一言应该过的！
我把一大堆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片，全部都一股脑塞进了嘴里。
真累呀……我想好好休息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