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是江先生啊！”刘妈磕磕巴巴地确认了一下。
就这么一会儿，爸爸妈妈已经往里面走了，刘妈赶紧冲着里面喊了一声：“江家的大哥大姐过来了！”
吴伯父闻声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了爸爸，很是惊讶：“老江！真的是你！”
一行人坐了下来。
我这才发现跟吴伯父对此，爸爸老得有多么厉害，一股愧疚之情涌上心头。
一番叙旧后，终于步入了正题，爸爸出口询问湉湉的事情，吴伯父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再说以前的事情都是枉然。”
“瑶瑶已经长大了，湉湉也已经再婚了，你们这时候找上门来，是想做什么呢？”
“就算你们要争夺抚养权，也没有必要了，孩子都要上高中了，再打官司拉扯几年，就算是赢了，孩子也成年了，相当于白折腾了那几年。”
爸爸伸出一只手来，颤巍巍摆动了几下，示意吴伯父先别说了：“这么多年了，我都快七十了，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孙女！我还不能见上一见了？”
“我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你对我一瞒这么多年呐？我们、我们几十年的交情呐……”
“唉……”吴伯父叹了口气，“这事儿，算我做得不地道，但是事已至此……”
“我要给瑶瑶一点缓冲的时间……”
我出言道：“瑶瑶早就知道我是她的亲生父亲了！”
吴父的惊讶也只有一瞬间，很快收敛了神色，然后说：“即便如此，我也要提前告知一下瑶瑶，让她来决定是否要和你们见面。孩子大了，要尊重她的意见……”
商量了半天，大家各执己见，没有达成一致。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等到天都黑了，瑶瑶也没有回来。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得先离开，随便找了一个酒店落脚，先休息一下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每天都去吴家，但奇怪的是，哪怕我们坐得再久，也从来没有蹲守到瑶瑶。
爸爸先忍不住了，松口说，希望瑶瑶能见我们一面，他愿意多等等。
吴伯父叹息：“你以为我跟你打马虎眼吗？实在是瑶瑶最近正在准备一个小提琴比赛，抽不出时间来。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她说等比赛结束再说。”
吴伯父说得真切，而我们也别无他法，只能回去等着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托词，不过老吴竟然派人送了我三张票，让我去看瑶瑶的小提琴表演！”爸爸说起来还是有些激动，打开手机端详着瑶瑶的照片。
“这孩子，长得真像她妈妈呀！”
“可不是！”妈妈拿过了手机，“这轮廓，这嘴唇，好像看到了以前的湉湉！”
“不过这眉眼上，倒还是有些咱们一言的影子！”
“哎呀，我还记得，湉湉这么大的时候，还跟在一言身后跑呢……”
妈妈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神情慢慢落寞，不愿再说了。
我心里也难受得紧，转变话题说：“要不要买些礼物给瑶瑶？”
“是！是！是得好好挑挑！”爸爸妈妈心情瞬间又好了起来，开始商量究竟要送什么见面礼比较合适。
几天后，我们一起去看了瑶瑶的小提琴比赛，看她在上面神采飞扬充满自信的样子，我忽而才真真切切地有了一种，孩子已经长大了的感觉。
真奇妙，以前欢欢和乐乐的成长，我每一步都参与了，看着他们在我的期许下，长成了我想要的样子，虽然一路顺遂，但也没有太多惊喜。
而瑶瑶，我每几年才能见她一面，每一次，她都跟上一次差距甚大。
就像现在跟上一次见面相比——上一次，她虽然对我态度冷淡，可是脸上还有着属于孩子的稚气，眉眼间也可见她对张芜和吴伊湉浓厚的孺慕之情。
这一次，她的眼神是坚定的、自信的，好像什么都无法将她击垮，一副已经成长为一个绝对掌握自己人生的模样。
我跟随着人群一起鼓掌，妈妈甚至还忍不住上台给她献了花。上去之后，妈妈拉着她的手泪眼婆娑，久久不愿松开，还是旁边的安保人员把她带下来的。
比赛结束后，我们就回去了。
我们的会面并没有安排在比赛结束后，主要是考虑到比赛时间的长度，以及结果的不确定性，怕影响瑶瑶的心情，也怕耽误了她休息。
第二天，我们在吴家正式见了面。
出乎我的意料，这一次瑶瑶没有了上次的冷漠，也不是我看完她的比赛，见识到她充满凌厉的气息后，预计的她可能会是咄咄逼人的样子。
相反，她很有礼貌，甚至一见面就注意到了我行动不便的腿，还关切我的腿是不是受伤了。
“我，我这是受伤了以后护理不得当，做了两次手术也没能治好……可能以后都得跛着了。”
此话一出，吴伯父脸上的震惊好像更多一些：“怎么……这几天都看你一瘸一拐的，我还以为只是被碰了一下，竟这么严重……”
“就没有其他治疗方案了吗？”
我摇摇头：“我已经出国找了最权威的医生了，实际上，我在国内还做过一次手术，一共三次手术了……”
“应该真的没办法了。”
已经快要变成我的心魔一般的腿疾，被我很轻易地当着瑶瑶的面说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我在等待什么，可能是她的心疼和关心？
不过我确确实实是失望了。
她虽然对待我礼貌了很多，完全没有了上一次的冰冷，可是她听到我以后可能都会是一个瘸子的时候，眼底的神色没有任何担忧的样子，甚至连惊讶的反应都还没有吴伯父来得真诚。
我们很快揭过了这个话题。
“瑶瑶，要不要跟爷爷奶奶一起去国外玩一圈，爷爷保证，一定让你乐不思蜀！”
瑶瑶闻言脸上是很开心的样子，可嘴里却说着拒绝的话：“谢谢爷爷！不过我最近学业比较紧张，暂时匀不出时间来了，等我放假有时间的话，我一定来找爷爷玩！”
我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简直就像敷衍的外交辞令一样充满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