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心情郁结地跟着爸爸到了他们国外的家。
妈妈激动地从房间里冲出来,我看见我那一向优雅得体喜欢打扮的妈妈,居然随便穿着一条围裙就出来了。
她也老了好多,正颤颤巍巍地伸手抚摸我的脸:“孩子,你怎么老了这么多……妈妈怎么记得,你还是个青春洋溢的少年呢……”
我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了上个世界,吴父吴母得知吴伊湉车祸丧生以后,悲痛欲绝的身影,也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他们的身影,竟与此刻父母苍老的面颊有了些许的重合。
这,难道就是轮回?
不,不是的!这想法一出,我赶紧摇头否认。
这辈子发生的这些事情,完全是孟甜和孟朗那对姐弟瞎搞,还有我回来这具身体的时候,两个“我”沟通不到位导致的,和什么“因果轮回”没有关系!
只能说是决定做错了,才会让爸爸妈妈在国外一待这么多年。
我和爸爸妈妈进行了短暂的团聚,然后就问起了手术的事情。
好在妈妈表示,医院什么的早就已经咨询好了,只等我过去。
检查一番后,医生表示恢复如初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我便迅速接受了手术。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阻碍我的不是技术,也不是钱,而是那个梦魇……
做完手术的当天晚上,我又被吴伊湉的车祸现场惊醒了,醒来的时候,我整个人竟然是被捆住的,而且我那做了手术的脚,还传来阵阵刺痛。
“我,我怎么了?”
妈妈站在我的面前惊恐落泪,她说,我梦游了。
梦游?我不敢相信。
记得之前出现梦游这种情况,还是和杨一鸣去找神婆的时候。但是那会儿,我还陷在记忆中挣扎啊!
后来又陆续梦游过几次,都是杨一鸣发现以后守护我醒来。
可惜我把自己关起来以后,再也没有人跟我说我是否梦游,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渐渐地,我就没再关注梦游的情况了,而且忘记了我还会梦游这件事。
此刻妈妈突然跟我说梦游,我有点懵了——明明之前是陷入回忆中,才会梦游的,可是我现在只做梦了呀,这也会梦游吗?!
“你一边跪地哭喊,一边说‘吴伊湉你别死’什么的……”妈妈显然受了点惊吓,此刻都还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睛,“我拉都拉不动你,还是叫了医生护士过来,才把你按在了床上……”
我慌忙问道:“那我的腿……”
“医生说,只能等你醒来再检查了,我现在马上叫医生过来!”妈妈才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了,“湉湉,她没出什么事儿吧?”
“她没事……我只是梦到她被撞死了……”我还没从车祸和梦游里缓冲过来,心底不太好受。
妈妈松了口气出去了:“原来是做梦啊,那就好那就好,梦都是相反的……”
医生很快过来带我又去做了检查,结果是让我崩溃的——我刚刚做完手术的脚,经过我这么一顿瞎折腾,白搞了。
“你这病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提前告知会梦游啊?这样的话,我们起码还能采取一些措施啊!”
我烦躁地直挠头:“现在已经这样了,追究梦游的事情毫无意义。你就说说看,有什么解决办法吧。”
“根据结果来看呢,我们还是建议准备二次手术。但是恢复能不能达到预期,就很难说了……”
什么?
我变卖了所有的股份,来到国外接受了手术,现在你告诉我又要重新做手术,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恢复成什么样儿?
我顿时就憋住了一股火。
“再做一次手术吧……”妈妈劝我,“因为梦游的事情,导致上次手术的伤口出现了问题,不做手术的话,会不会更糟糕?”
”都已经到这份儿上了,难道还有退路吗?”
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是很抗拒再进行第二次手术的,但悲哀的是,好像真的只有重新做手术这一个选项。
最终我还是进行了第二次手术。
医生建议我们,动完手术之后就将手脚绑起来,防止梦游的情况下,再伤到刚动完手术的那条腿。
我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提议。
虽然这个提议确实是正确的,但让我很不好过——我再一次觉得自己失去了尊严,因为这样的形象,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头被人捆绑住的待宰的猪。
除此之外,妈妈的状态也越来越差。她从我梦游里喊出的各种话语,推测出我经历的事情。
车祸也就罢了,可是当她听了几次孟朗侵犯吴伊湉的经过后,她也崩溃了。
“你为什么总是来来回回地做这两个梦?总有原因吧!”被我敷衍了好几次,妈妈也不相信了,她抓着我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将我为什么会梦游的事情和盘托出了——除了瑶瑶的部分。
我实在没有合适的理由能够解释这种情况,再一个,我也憋得够久了,我也需要倾诉一下。
至于妈妈怎么想,相不相信,那就是我无法左右的了。
至于隐瞒了瑶瑶的部分,是因为妈妈知道以后,肯定会很激动,而且一定会回国去看瑶瑶,我觉得还是等我也能回去了再说吧。
没想到妈妈听完以后,久久不语,久到我以为她在盘算送我去哪个精神病院比较合适的时候,她才终于开口了:“我要静静……”
我:……
妈妈说完的当天晚上,就给我请了一个护工,从那次以后,她很少出现在病房里。
而爸爸出现的频率也不高,他开了一家小小的公司,虽然收入不算多,但事情还挺多的。
就这么熬了一年,钱是哗啦哗啦往医院里砸,但是我的脚恢复却并不算理想,医生问我,是愿意选择再次手术,还是穿矫正鞋垫并坚持复健。
听到这个消息,我简直要崩溃。
但我还是极力忍耐住了想要砸掉医院的冲动,问他如果我不手术的话,是不是已经完全无法正常地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