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玉珠已经离去,握着手中唯一留下的天龠玉符,牧戈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郑重神色。
仔细回想晚上的事情,先是夜惊鸿的好奇把玩,然后中途离开打电话,牧戈都注意到了,尤其是对方再次回来后,大有不拿下玉符不罢休的态度。
牧戈毫不怀疑,夜惊鸿应该是知道些什么,而且以老爷子和白奶奶之间青梅竹马的友谊,透露点什么也是正常的。
然而问题的根本不在于这些,而在于为什么大家都充满了好奇,而他这个制作玉符的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或者说意识到玉符的神奇之处。
尤其是想到因为玉符而找到山海工坊的秃鹫,以及闯荡江湖多半生的老鬼,不惜拿古玩珍品接连置换二块玉符,这就更值得推敲了。
老鬼是傻子吗?当然不是。就算是老爷子忽悠他一次,第二次总该是他自愿的吧。
想到这里,牧戈决定好好研究一下手中的天龠玉符,看看到底有什么好奇之处。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玉石心经》中,关于玉人,玉师,以及玉巫之间的传承差异,玉人、玉师主要负责祭祀礼器,也就是神玉的制作,而最终的使用者却是玉巫。
那么玉巫会如何使用神玉呢?想想后世的狗血神剧,牧戈觉得不妨一试,用针刺破手指,挤出几滴血来,涂抹到玉器上,似乎没有任何毛用。
再次尝试把内力传递到指尖,然后向玉器延伸,同样没有任何作用,可以传导,但无法储存或者停留。
思来想去,牧戈决定用神识冒险试一试。至于如何试,他也没有头绪,索性将玉符贴在脑门,运转观象之法,尝试着将意念神识通过天门穴进入神玉,不曾想这次倒是误打误撞,让他有了新发现。
所谓无知者无畏,当牧戈的神识进入玉符之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如果玉符突然离开身体,他的神识是否会受到伤害,或者就此停留在玉符空间内。
说到玉符空间,完全是一种意识上的感知。
当他的意识进入玉符的时候,似乎进入一个神奇的空间世界,而这个世界有些类似于他构建的三元二十八宿架构体系,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中间却不是黄龙,而是偌大的一个斗勺,就像伸长了脖子的龟头。
龟头所向,犹如一支划破长空的利矢,直指朱鸟权衡之地。牧戈瞬间就明白过来,意识感受到的其实就是这枚天龠玉符的星象坐标示意图。
鸟、龟代表天南、地北;龙、虎代表东西轮回通道,此为六合空间;而鬼头所代表的斗勺,以及划破长空的弧矢,则代表允执厥中的时间坐标,以及日月五行运行的日躔度次。
这一刻,牧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象神合一的存在,但如果仅此而已,牧戈觉得似乎也没有什么卵用,上古的玉巫又是如何沟通天地的呢?
如果按照他推想的观象之法理论,玉符充其量就是一个引子,一个感知外界空间的坐标原点,而最终的感知对象应该是星辰大海,日月五行才对。
对于牧戈来说,星辰大海就不用想了,但能否借助玉符感知一下外界的空间,倒是一个新的尝试。
意念所指,牧戈的神识并没有突破玉符空间,只是对外界的感知似乎发生了变化,这种感觉就好像蒙在鼓里,透过鼓皮感受着外界空间的震动。
他清晰的听到了隔壁房间玉珠和老妈的均匀呼吸声,以及院子墙脚“唧唧唧……”的蟋蟀鸣叫声,甚至隔壁院子小夫妻间发出的打扑克声都隐约可闻。
少许,牧戈感觉头脑一阵眩晕,神识随即退出玉符空间,再次静下心来倾听周围的声响,除了隐约的蟋蟀声,其它的声音完全听不到。
一回生二回熟,歇息一阵,牧戈再次让神识进入玉符,不出所料的是,他对外界的敏锐感知也重新恢复,只不过这次牧戈不敢多做停留,浅尝辄止。
之后的时间,牧戈多番尝试,仔细的探索玉符的功能。
遗憾的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玉符是如何辟邪保平安的,反而让他敏锐的意识到,玉符的真正用途应该是服务于玉巫才对。
当然他肯定达不到玉巫的层次,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判断。就目前而言,眼前的玉符无疑充当了感知放大器的作用,通过玉符,他可以最大可能的感知到周围的空间变化,甚至借助玉符修炼内功心法的话,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同时,在一次次的探索中,他也探索出一些灵活的使用方法和技巧,譬如玉符并不需要刻意贴在天门穴位置,只要贴身佩戴或者握在手中即可。
除此之外,他也不需要让整个神识进入玉符,通过与玉符的不断磨合,玉符似乎已经成为了他身体感官的延伸。
需要的时候,心念所至,意识自然就会通过随身佩戴的玉符,敏锐的感知到外界的一切,甚至可以在潜意识中完成他的意念转化,而这种潜意识就是在遇到外界的煞气或者空间感知异常变化时,意识感观会瞬间放大。
之所以有这个发现,完全来自于院中一只野猫的出现,野猫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几个起落间,就从院墙之上跳到了窗台。
而他的感官意识,也在野猫进入院子的一刹那间,敏锐的捕捉到了野猫的侵入。
牧戈好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一样,乐此不疲,直到玉符“砰”的一声,化为粉沫,落入地下,方才意识到,感官的无限放大,并非没有代价,同样也在消耗着玉符内的能量。
“卧槽,亏大了!”
牧戈心疼不已,几百万就这样打水漂了。
其实,钱财倒还其次,关键是最近的他正是多事之秋,好不容易发现玉符的特殊之处,而且有了玉符的增幅效果加持,无疑如虎添翼。
如此一来,只能先借用一下玉珠手中的玉符了。反正玉珠要和他一块去长安,回头再给她做一个就是。
想到这里,牧戈感觉一阵困意袭来,瞬间卧床进入梦乡。
一夜无梦,直到被玉珠叫醒时,发现天色已经大亮,好在老妈早就准备好了两袋熟食,说是给几人路上吃的。
牧戈粗略一看,还真丰富,又是熟鸡蛋,又是咸鸭蛋,还有煮好的卤花生,玉米棒,以及蒸熟的腊肠,熟牛肉,牧戈第一次感慨老妈是真的大方。
出发前,牧戈还是告诉了玉珠实话,昨天研究玉符的时候,一不小心给弄没了,借她的玉符先用一下。
待牧戈离去,玉珠仍在琢磨着他的话,什么叫弄没了。
直到打扫房间时,发现落在地上的一堆玉石粉沫,方才恍然大悟,眼前的一幕,再一次刷新了她对玉符的认知。
且说牧戈骑着摩托车,一路疾驰,到了宾馆楼下,远远地看到两辆越野车仍然停在院中,方才落下心来,知道几人还没有走,就准备在外面等他们一会。
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一道异样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仔细打量周围,除了几个过路的行人,并没有发现异常。
牧戈起初以为是错觉,没有在意,不想这种感觉如附骨之蛆,让他如哽在喉,如芒在背,甚是不安。
这次他没有再四处张望,而是默默的将一丝意识沉入玉符之中,正好试试昨天的发现是否有用。
当他闭上眼睛仔细体会周围空间变化的一瞬间,周围的各种声音纷至沓来,有汽车、自行车经过的声音,还有宾馆内乱七八糟的声音,但却没有发现丝毫特殊或者异样的地方,只是隐约感觉到似乎在自己的左侧街道方位,传来一股莫名的煞气。
不需要看,之前扫视一圈,以他的记忆,早他将周围的场景印进了脑海里,那个方位应该停着一辆桑塔纳轿车,拉着车窗帘,车身上满是泥浆,大概率是外地进城车辆,至于车牌,因为角度关系,无法看到。
牧戈正准备走动一下,好看清对方的车牌,结果就听到轿车方向传来两个男人的谈话声。
“就是这人把鬣狗他们送进号子里!看着不像啊,多大点年纪。”
一个尖锐的年轻嗓音响起。
“干我们这一行的,不要小看任何人,能把鬣狗几个弄进去,也算是有些真本事。”
这次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很是沉稳。
牧戈的心不由得一紧,鬣狗是谁,自然就是田富贵,之前老鬼曾经告诉过他,这才没有几天的事,当然记得清楚。
“那要不要.......给他点教训看看?”
“这次就算了,小虾米翻不起大浪,回头找机会再慢慢收拾他。我们这次的目标是欧阳家那小子,要不是他在后面推波助澜,单就鬣狗盗窃这事,找关系上下打点疏通下,顶多也就是把田富贵几人关上个一年半载,又怎么可能牵扯到老大。”
“而且,等这次欧阳家兄妹一块出了事,你觉得以欧阳家那些人的尿性,会放过这小子吗?所以不用理会他,晾他也蹦跶不了几天。”
听到这一刻,牧戈的心一下子就被提到了嗓空眼,敢情这帮人是事先埋伏在这里,准备对付欧阳兄妹的。
想到这里,再也不敢胡思乱想,静下心来继续听对方都说些什么。
“还是文哥高明,你放心,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他们开车上路,不死也得断条腿。”
“这次的事,就拜托你了。对了,那司机靠的住吗?”
被称呼文哥的中年人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嘱道。
“你尽管放心,本身就是癌症后期,没几天活头,临死前还能给他家里留一笔钱,他知道该怎么做。”
“那就好,事成之后,你到外面躲一阵,证件和钱都给你准备好了。万一查到你这里,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文哥放心好了,就算是真的查到我这里,也不会牵扯到文哥你。到时候,只希望文哥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照顾一下弟妹和孩子。”
“说说而已,你也不用过度担心,就这破破烂烂的小县城,反应没有那么快,回头把车给处理干净,千万不要留下任何把柄。”
文哥安慰另一人道,那口气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我估摸着时间该差不多了,文哥你要不要先避一避,这事有我在,你就放心好了。”
“......不行,不亲眼看到这小子倒霉,我出不了这口恶气,这次的案子,老大把我推出来当替罪羊,我也就认了。只不过,临走之前,肯定是要给他们欧阳家一点教训的,这也是老大的意思。”
“明白,文哥!你看好就是......”
两人的交谈结束,车辆内陷入沉默之中。
此时的牧戈却是听得心惊胆战,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到了这种程度,貌似只有在电视中看到的片段,居然真实的发生在他的身边。
更可怕的是,他们这些人都还被蒙在鼓里,如果不是昨晚意外发现玉符的妙用,从而偷听到两人的谈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果然,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