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矜北浑不在意的起身，拂了拂自己衣摆的灰。
“臣领旨谢恩。”
高公公犹豫着往上看了一眼：“这……”
隆安帝沉默不语。
“……世子请吧，”高公公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奴才给您带路。”
“等等！”
走到门口，皇上又突然叫住了他们。
殿内一时无声，高公公等着吩咐，隆安帝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你亲自送他过去，看着点他。”
“奴才遵命。”
高公公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看向萧矜北的眼神都放松不少。
他是皇上身边的人，亲自送过去，又吩咐了这么一句，多半是要法外开恩的意思，谭承启没说什么，等他们离开才对着皇上行了个礼：“臣应该如何处理此事，还请皇上示下。”
“朕叫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思，”隆安帝摆手让他平身，“德太妃有辱皇家尊严不假，但萧矜北此举，也的确与理不容……难办啊……”
谭承启目光动了动。
“臣以为，世子此举虽然不妥当，但此事毕竟事关皇家颜面，不宜大动干戈，皇上应当从轻发落。”
“哦？”隆安帝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朕还以为你一定会让朕秉公处理。”
谭承启微微一笑：“此事若不是萧矜北，而是另外其他人所为，臣必定会建议皇上秉公处理。”
“那你说说，他又与旁人有何不同？”
“他是萧家独子，是淮安王独子。”
隆安帝眼角微微一跳。
谭承启低眉顺目，声音不急不缓：“臣以为，德太妃已经丧命，此时再追究过去的事已经没什么意义，但淮安王手握重兵，朝廷若想收复兵权，此时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收复兵权？”隆安帝不明所以的哼笑一声，“那爱卿倒是说说看，这兵权收复回来，朕应该交给谁？”
“四境之内并无战事，”谭承启淡淡道，“皇上何不再等等看？我大周人才济济，臣不信除了他萧家，就再无人可用。”
殿内一片沉寂。
隆安帝没有说话，谭承启也就默不作声，良久之后，龙椅上的人才轻轻叹了口气。
“……朕与淮安王，是少年相交，”皇帝声音低沉，谭承启口中一字一句都是他想要听到的话，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想到了萧文彬的直言不讳，凭空多出了一丝犹豫，“这么多年，朕并非信不过他……”
可他是皇帝，他不能把一把风雨飘摇的龙椅交到储君手上。
就算萧文彬一辈子不反，谁又能保证他的子孙后代，也一样忠心耿耿？
做皇帝不能只考虑眼前，他还要考虑大周的万代江山。
“……你先回去吧，”隆安帝神情有几分落寞，“让朕再想一想……”
谭承启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皇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就算收回了兵权，您一样可以庇护他的子孙后代，如此既能还了当年的情谊，又不至于……”
“够了，”皇帝闭了闭眼，“出去吧。”
“……是，”谭承启顿了顿，“臣静待皇上吩咐。”